何不鸣朗笑道:“好不好走,那要看是谁走的,你说不好走,俺偏要走走看。”这句话说得豪气干云,掷地有声,好似惊雷乍响,船老大被吓得一抖,又见他生的豹头环眼,虎背熊腰,心中不禁有些畏惧,立马变了脸面,赔笑道:“我瞧几位都是练家子,蜀道虽险,想来也难不倒各位。”
凌翎上前一步,冲船老大一礼,说道:“船家,劳烦你送我们一程至蜀地。”船老大道:“我受这位燕姑娘所雇,去哪儿需得雇主说了算,夫人见谅则个。”凌翎年纪不轻,虽然已向秦空道明情意,却并未正式婚嫁,这声“夫人”叫得她眉目含羞,面上一红,心中却觉甜蜜无比。
燕雨柔道:“我此间事情已了,你依着翎姐姐所言便是,到了蜀地本姑娘自会将剩下的酬金给你。”船老大垂首哈腰,拖着长音,道:“得嘞,诸位请上船。”众人鱼贯登船,船老大撑了竹篙,正要出发,忽然迟疑了一下,问道:“姑娘,是不是少了一个人,那个小丫头呢?”
上官飞云面色沉重,涩声道:“她……阿香不在了。”船老大奇道:“什么叫不在了?这地方荒无人烟,莫不是她走失了?”上官飞云咬了咬牙,默然道:“阿香死了。”船老大惊道:“什么,死了?怎么死的?”上官飞云垂首痛声道:“因我而死。”
船老大苦着脸,叫嚷道:“瞧吧瞧吧,我怎么说的,那日我让你早些离开那座死寨,你不听,非要滥充好人,埋了那个惨死之人。你说你好好的,去沾染那些晦气作甚,多不吉利!这不,克死了那个小丫头。”
燕雨柔“呛啷”一声,抽出柔肠剑来,剑光一闪,竹篙顶端少了一截。船老大吓了一跳,惶恐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燕雨柔冷冷道:“再说这些胡话,仔细你的舌头!”阿香身死,她和上官飞云都心如刀锉,上官飞云本就自责不已,船老大这么说,无异于落井下石。
“姑娘不让说,我不说便是。但这位公子说什么也不能再上我的船了,他身上死气太重,再上来只怕我也要遭殃。”船老大说罢,急忙捂住嘴巴,生怕燕雨柔真的割了他的舌头。燕雨柔粉面带嗔,愠道:“这么说来,本姑娘身上也沾着死气,我也不用上船啦。”
船老大还要再说,忽被何不鸣一把抓住后领,拎了起来。何不鸣身材魁梧,船老大又瘦又矮,被他拎在手中仿佛拎着小鸡一般。何不鸣怒道:“俺当年杀死的魔教之人,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俺身上死气更重。你怕小飞云克死你,俺这就带你去见阎王,没了你俺就不会操舟了么?”手臂一振,将船老大向江心甩去。
上官飞云万料不到因为船老大一句话,何不鸣竟下杀手,虽说他是为了回护自己,但下手未免太重,正欲飞身相救,身子才动,却被秦空拉住。秦空微笑摇首,示意他不必理会。眼见船老大就要跌入水中,眼前人影一晃,何不鸣已跃至江心,伸手将他捞住,右臂一沉,将手中竹篙插入水中,凌空立在了原地。
船老大距离水面不过寸许,吓得面无人色,手足乱舞,连呼:“大侠饶命。”何不鸣怒哼道:“你若再敢乱放狗屁,说小飞云坏话,俺就把你丢到江里喂鱼。”说着,手臂微沉,船老大鼻尖已浸在了水中。船老大忙道:“不敢了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何不鸣哈哈一笑,右臂发力,冲天而起,连人带篙飞回了船上。
经此一吓,船老大老实不少,拿了竹篙撑船便走,上官飞云向他道了声:“船家受惊了,抱歉。”船老大只回了句:“哪里。”再不多言。上官飞云知道船老大对他仍心存芥蒂,只是迫于何不鸣和燕雨柔之威才就范的,暗叹一声,矮身钻入船篷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