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体内的阴阳二气杀得你来我往,时而寒雪真气占据上风,时而炎阳真气掌握主动。上官飞云身体忽冷忽热,冰火相交,忽似冰封,忽似火炙,备受煎熬。如此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炎阳真气慢慢弱了下去,渐渐不见了踪影,寒雪真气化而为形,竟变成了影子的模样,冷笑道:“如今你的炎阳真气已废,瞧你今后如何敌得过我!”
上官飞云陡然惊醒,只见船舱内燃着蜡烛,灯火似豆,在晚风中摇曳着,明灭不定。小船在江水上微微起伏,顺流飘荡,船舱外暮色四合,燕雨柔独坐船头,瞧着江水呆呆出神。上官飞云唤了声:“燕姑娘。”燕雨柔回过头来,喜道:“呆瓜你醒啦!”矮身钻进船舱,在上官飞云身侧坐下。
上官飞云问道:“项天啸和叶知秋呢?后来如何了?”燕雨柔笑道:“他们两呀,一个被你刺伤了手臂,一个被你打成了落水狗,掉在了江里,白帝城的弟子们都忙着救他们的掌门去啦。倒是你,一晕就是两天一夜,身上忽冷忽热,面色阵青阵红,我想给你运气疗伤,反被你的内力给震开了,可真是吓坏我啦。”
上官飞云惊道:“我竟昏迷了这么久?”燕雨柔点了点头,道:“那可不是?你现在感觉如何了?”上官飞云想起方才梦中所见,默默运气一试,不觉心头骇然,喟然道:“我这一身‘炎掌’修为算是彻底废了,寒雪真气虽然还在,却被项天啸冲得七零八碎,没有一年半载怕是难以恢复如初。”
燕雨柔试探着问道:“呆瓜,你说‘炎掌’修为废了,意思是……”上官飞云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的‘阴阳赋’和‘炎阳真气’本就修炼得不够纯熟,尤其是‘炎掌’,一旦使用过度便会气血滞涩。昨日我频繁调用两种不同真气,体内阴阳二气大乱。和项天啸对的最后一掌,我拼尽了全力,‘炎阳真气’虽然冲破了阻塞,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体内剩余的‘炎阳真气’已成强弩之末,最终被‘寒雪真气’蚕食得干干净净了。”
内功真气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燕雨柔知道上官飞云难过,劝慰道:“你还记得咱们在泸州见过的那个小乞丐吗,当时我对他说,人死不能复生,但屋倒可以重建。你的‘炎阳真气’虽然没了,又何尝不能重新修炼呢?你可知,这世上有的人,天生患有顽疾,寿命不过三十,可他们却不向命运服软,坚信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战胜天命,活得久一些。你堂堂大好男儿,正值年少,只要肯努力,日后的‘炎掌’修为定然远胜今朝。”
上官飞云听得一阵汗颜,暗忖道:“我的‘炎掌’本也才修炼了不足两年,若要重练,并非难事。”胸中消沉颓丧之意尽扫,抱拳道:“燕姑娘说的是,在下受教了。”燕雨柔噗嗤一笑,说道:“瞧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个呆瓜。”她见上官飞云释怀了,自己心中也觉一畅,心情大好,揶揄道:“喂,小淫贼,你信不信你这‘淫贼’之名,不日便会江湖皆知。”
上官飞云奇道:“燕姑娘何出此言?”燕雨柔道:“白帝城乃六大门派之一,他们在武林中的地位自不必说,蜀中叶家的名声也不可小觑,如今这两派都认定了你就是欺辱叶小姐的人,一口一个“淫贼”地唤你,凭你一个无门无派的无名小卒,如何辩驳得过?”
上官飞云正色道:“坦荡者无所惧,他们如何唤我,且由得他们,只要捉到了影子,自然真相大白。”燕雨柔似笑非笑道:“倘若影子至死不认,那又如何?”上官飞云哑口道:“这……”这个问题,他确实不曾想过。燕雨柔见他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倘若真是如此,我便请师父她老人家为你作证。师父德高望重,当今江湖中,还没有人不信她话的呢。”上官飞云拱手道:“在下先行谢过燕姑娘了。”
燕雨柔摆了摆手,道:“本姑娘和你虽相识不久,但几番出生入死,何需如此客气?只是那影子阴险歹毒,此番已着了他的道,日后还不知他如何陷害你,若不早日将他擒住,后患无穷。”上官飞云无奈道:“可恨他在暗,我在明,我也只能守株待兔了,而且我功力大损,即便再次遇见了他,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奉节之事白帝城和叶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莫说是影子了,光是这两派的普通弟子已足够让我应付了。”
燕雨柔轻哼一声,不屑道:“项天啸和叶知秋的武功,虽然比咱俩高,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上官飞云不解道:“燕姑娘何出此言?”燕雨柔道:“若论单打独斗,咱们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若是以二敌二,却未必会输。”上官飞云回想起昨日交手的情景,点头道:“不错,无论是‘寒雪剑法’与‘碧海惊涛剑’,还是‘炎掌’与‘浮光掠影手’,都正好是一刚一柔,二者配合使来,互通有无,相得益彰。”
燕雨柔静静地说道:“你我二人先前虽共同对抗过影子和涅槃窟的巨蟒,但像昨日那般真正地相互协作,联手对敌,却是头一遭,彼此间的配合,尚有许多生疏之处。我今日仔细想过了,倘若咱们能默契些,再将招式稍加变化,项天啸与叶知秋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上官飞云知她必有计议,便道:“愿闻其详。”
燕雨柔道:“昨日项天啸刺中你左臂后,我去救你时,柔肠剑是斜削而去的,只因我知道叶知秋必会趁机从背后袭击,是故剑势中留有三分余力,便是防备着他的。倘若当时我放心地将背后破绽交给你来守护,将斜削之势改为直刺之势,定能打项天啸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