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燕雨柔剑法乱作一团,没有半点回招救护的意思。上官飞云心中微微有气,想道:“燕姑娘为了教训姚大哥,竟连自己性命也不要了么?”此时他的剑招已然用老,再也变换不得,虽然尽量敛去剑招中的劲力,仍是刺中了燕雨柔的小臂。燕雨柔吃痛,娇哼一声,手中拿捏不稳,柔肠剑跌落在地。
便在此时,上官飞云忽觉腰眼一凉,微微刺痛。回眼瞧时,姚琨的银枪抵在自己的腰身之处,燕雨柔一只柔荑握住枪头,鲜血从指缝中缓缓流出。姚琨低叱一声,手腕一扭,枪尖在燕雨柔掌心翻转一圈,枪刃何其锋利,燕雨柔的素手登时鲜血直流。
燕雨柔暴喝一声:“卑鄙小人!”左掌“摘星”拂出,正中姚琨胸口。姚琨身子飞出,将供桌撞翻在地,“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肖欣、柳箫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燕雨柔瞧着上官飞云,眼圈微红,一字字道:“上官飞云,你好呀,我心中只想着你,你却为了别人伤我,你真是好呀!”上官飞云见她素手鲜血淋漓,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自责道:“燕姑娘,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方才是为了救我,你的手怎么样了,需得速速止血。”
燕雨柔缓缓扬起左手,只见掌中鲜血汩汩流出,蜿蜒而下,将衣袖染得一片鲜红。燕雨柔流泪道:“我的这只左手再怎么痛,也不及右臂你刺的这一剑痛!上官飞云,你休要在这假惺惺,本姑娘再也不想见你啦。”言罢,拾起柔肠剑,转身向镖局外奔去。上官飞云唤道:“燕姑娘!”却哪里叫得住燕雨柔。
上官飞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姚琨喝道:“上官飞云,你还杵在这里作甚?你若再不快滚,我便是拼上性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他自小拜入青冥镖局门下,得了杨碧影大半真传,虽算不上武林高手,自也不弱。上官兄弟初入镖局时,他在杨婧伊面前输给了上官飞云,后来元宵灯会的擂台上他又在佳人面前败给了中年书生,被上官飞云抢尽了风头。自那以后,他下定决心苦练武功,势要胜过上官飞云。这一年多来,他枪法颇有长进,原以为与上官飞云相差无几,不想今日竟惨败于一女子之手,而那女子的武功分明不如上官飞云。此时他重伤在身,再也奈何不了上官飞云分毫了。
上官飞云怔了怔,难过道:“姚大哥,千错万错皆是飞云之错,我别无他求,只想在临走之前,给杨伯伯和兄弟们叩上一首,请姚大哥成全。”姚琨指着散落一地的灵牌,叱道:“你这扫把星,害得师父他们走了都不得安息,还有何面目给他们叩首?”肖欣和柳箫瞧着不忍,劝道:“姚大哥,大家毕竟兄弟一场,飞云也很难过,犯不着如此绝情。”
姚琨怒道:“我是师父的亲传弟子,现在镖局由我说了算。怎么?师父才走,你们就不听我的了?我让他滚,他就得滚!”肖欣、柳箫闻言默不作声。姚琨指着上官飞云,骂道:“青冥镖局容不得你,也容不得和你有关的半点东西,带着你的东西,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瞧见你,也别再让我想起你!”
上官飞云叹了口气,向三人抱了抱拳,道:“三位哥哥,这一年多来,承蒙你们照顾,飞云永远铭记在心。”肖欣和柳箫回敬一礼,姚琨怒哼一声,喝道:“滚。”上官飞云鞠了一躬,回了他的住处,收拾好行李物事,将封存蔽日剑的剑匣负在背后,离了青冥镖局。
他原以为燕雨柔负气之下回了画舫,便径往画舫而去。船妇见他回来,愁着脸问道:“公子,你可回来了,你和姑娘到底怎么了?她怎么哭得那般难过,手上还满是鲜血?”上官飞云道:“燕姑娘回来过了吗?她人呢?”
船妇道:“你走了之后,燕姑娘见你许久未归,怕你伤心之下和镖局之人说不清楚,便说要去瞧瞧你。哪想过了没多久,她就哭着回来了,向我付了酬金便跟几个女子走了,让我也不必再等你了。我心想定是你俩起了争执,公子伤了她的心,她才这般说的。我不放心,便一直在这等着公子回来。”
上官飞云心中愧疚不已,想道:“燕姑娘时时刻刻担心我,我却失手伤了她,实在是该死!这次只怕真的伤了燕姑娘的心了。”问道:“大嫂,燕姑娘说她要去哪了吗?”船妇回想道:“这可没说。不过和姑娘一起的还有几个年轻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当先那个女子年纪稍长,身穿湖绿衣裳,身材高挑,双环发髻,眉心点着朱砂,你去城中打听打听,定能探得她们的下落。”
上官飞云道了声:“谢谢大嫂。”船妇苦口婆心道:“燕姑娘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公子你可得好好珍惜呐。小两口吵两句嘴也没什么大不了,公子好好哄哄姑娘便是了,男人家本就该让着女孩子。”上官飞云心系燕雨柔,哪里听得下去,不待她说完,已去城中打探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