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一人朗声道:“公子、大哥,莫再斗了,且先住手罢。”唐皓听见声音,笑道:“二弟,你是何时来的?”众大汉奇道:“咦?二当家来了?”只见两人一前一后自人群后走来,前面那人一袭月白长衫,头戴儒巾,手摇折扇,作书生打扮,后面那人是个单衣壮汉,身材高大魁梧,熊腰虎背。
单衣壮汉拱手道:“大当家和众兄弟们好。”书生向一众人等欠身施礼,道:“大哥怎地和自己的恩人动起手来了,刀剑无眼,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唐皓奇道:“恩人?”书生意外道:“大哥不认得上官公子么?”唐皓苦笑道:“这位小兄弟二话不说,上来便要取我性命,我哪有机会问他姓甚名谁。”
书生道:“这位公子复姓上官,名上飞下云。”唐皓惊道:“当真是我唐皓的恩人上官飞云?”书生笑道:“小弟几时骗过大哥了?”转向上官飞云躬身一揖,道:“公子可还记得小生?”上官飞云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中奇怪,便一直瞧着他,这时听他如此相问,想了片刻,恍然道:“阁下是那年元宵灯会,金陵擂台上的那人?”书生淡淡一笑,说道:“公子好记性,小生姓沈名月,今日能再见公子,实在有缘。”
上官飞云指了指唐皓,问道:“沈先生和这人是朋友?”当日擂台之上,他的炎阳真气运转不畅,本已立于必败之地,沈月却故意佯装不敌,教他取胜,是以他心中不自觉地对沈月怀有几分好感,问起话来客气许多。沈月拱手答道:“他是小生的结义大哥唐皓,不知上官公子为何要对我大哥出手,莫非是他们冒犯公子了?”
上官飞云咬牙道:“他们杀了我的至亲之人,此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沈月奇道:“哦?”唐皓正色道:“唐某手上的确有过些人命,恩公的亲人是谁不妨直说,倘若真是唐某所杀,我这颗脑袋恩公只管取了去,我若是皱一皱眉头,便不算好汉。”
众大汉听他如此说,急道:“大当家,不可。”更有冲动之人叫道:“咱们兄弟伙一起上,帮大当家做了这小子,管他是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想杀大当家,那就得死!”有人附和道:“不错。”话音才落,便响起一阵刀剑出鞘之声。燕雨柔见势不妙,芳心大急,顾不得其他,纵身跃至上官飞云身侧,蓄势待发。
唐皓蓦地喝道:“都给我住手!上官公子是我的恩人,你们谁敢向他出手,便是和我过不去。”乔四跺脚道:“可是他要取大当家的命啊!”唐皓沉声道:“我唐皓素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即便我没有杀恩公的亲人,恩公若想要我性命,那也自由恩公拿去,便算是唐某还恩了。岂能恩将仇报,向恩公出手?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死以后,谁也不许替我报仇,否则我便不认他这个兄弟了。”
众大汉听他说得郑重,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却也只得作罢,不由唉声连连,就连贾夫子也轻轻叹了口气,唯有沈月神色如常,安然自若。与他一同来的那名单衣壮汉,正是金陵擂台上和姚琨过招的郑东君,奇道:“二当家,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大当家的生死?”
沈月微微一笑,说道:“众兄弟莫急,咱们先听听上官公子如何说,兴许只是一场误会。”唐皓道:“不错,不知恩公的亡故亲人姓甚名谁,恩公但讲无妨。”上官飞云忍痛道:“他们是青冥镖局的李珲、张凡……”刚说了两个名字,唐皓便笑道:“只听见‘青冥镖局’四个字,我就知道恩公误会我啦。”
上官飞云诧异道:“他们不是你杀的?”唐皓坦荡地说道:“上个月咱们寒门劫过一趟青冥镖局的镖不假,可青冥镖局素有威名,‘铁血银枪’杨总镖头又是英雄人物,我对他们很是敬重,是以下手不重,只是将他们打晕或击伤,并未伤过他们性命。”
上官飞云方才与唐皓交过手,深知他的功力不弱于自己,若想放倒李珲等人,自然不在话下。乔四道:“我愿为大当家作证,行动之前,大当家特地叮嘱我们,让我们下手轻些。”另有几名汉子纷纷道:“不错,我也可以给大当家作证。”
唐皓笑道:“无论兄弟们如何作证,总是自说自话,信与不信,全凭恩公决断。”上官飞云听他说得光明磊落,又见他豪气爽朗,心中不禁有几分动摇,问道:“若非你所为,为何镖旗上会留下‘杀人越货者,寒门唐皓’这九个字?”沈月失笑道:“上官公子可曾想过,倘若真是大哥所为,他又何必留下自己的名字,惹来这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