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问道:“何为诚意?”玉面人道:“六大派门人的性命,便是诚意。我不要那些无名小卒之命,我要值钱的命!”声音之中,尽是杀伐之意。沈月微笑道:“小生明白了,上官公子是想要投名状罢。敢问普陀紫竹苑四弟子葛柚之命,可还值钱?”玉面人摇头道:“错了错了,葛柚之命是我陌教取的,不是你寒门。”沈月道:“上官公子也错了,葛柚之命明明是圆满楼取的。”玉面人笑道:“沈二当家又错了,只要出得起价钱,圆满楼即是陌教。”
唐皓忽道:“那君山名剑阁砺剑长老雷震的性命可算值钱?”玉面人颇觉意外,问道:“哦?名剑阁雷震死了?”唐皓道:“不错,正是死在我唐某人的掌下。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问名剑阁之人。”玉面人拍手道:“唐大当家顶天立地,在下自然相信。不过,这是你唐大当家的诚意,不是沈二当家的。”唐皓浓眉一皱,道:“我与二弟是结义兄弟,我的便是他的,这还不算么?”
玉面人道:“亲生兄弟身负血脉亲缘,尚有反目成仇的,更莫说拜把兄弟了。这诚意嘛,自然也是要分开算的。”唐皓哼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沈月将他拦住,说道:“既然上官公子吩咐了,小生自当遵从。不知紫竹苑大弟子夏晚禾,能否衬出小生的诚意?”玉面人诧异道:“夏晚禾也死了?”
“那倒没有。此前小生不愿与六大门派结仇,是以并未痛下杀手。如今既然决定与上官公子结为同袍之义,下次与紫竹苑交手时,小生便再不留情。若小生所料不差,三五日内紫竹苑定会卷土重来,届时小生便拿了夏晚禾的性命交予公子。”说罢,沈月拿起桌上切肉的匕首,在掌心划了一刀,鲜血滴入酒盏,沈月拿起一饮而尽,道,“这便是小生的诚意,上官公子可还满意?”
玉面人抚掌大笑道:“好,能有寒门二位当家相助,吾不愁矣。”沈月莞尔道:“说起来,小生兄弟二人与上官公子也是颇有缘分。那年金陵灯会,小生有幸与上官公子擂台交手,听闻后来大哥与上官公子在信阳官道上也交过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难得今日我们三人同聚于此,共谋大事,上官公子若再不进来喝上一杯,当真有些扫兴了。”
玉面人甚是谨慎,自始至终站在门外不曾入内,闻言道:“待我见到沈二当家的诚意,再喝不迟,我拭目以待。”沈月道:“不喝也罢,但上官公子既已见到我兄弟二人的诚意,也得让我们看看上官公子的诚意罢。”玉面人冷笑道:“哦?什么诚意?”
“面具下的那张脸,便是你的诚意!”一个声音自玉面人身后响起,紧接着无匹剑光交织而来,宛若云崩雨倾,上官飞云和燕雨柔自门外双双攻至。攻势来得太疾太猛,根本不容玉面人反应,他只得向厅中窜去。那厢边,唐皓、沈月早已聚起掌势,迎了上来。玉面人蓄力对掌,竟不落下风,借着唐、沈二人掌力,向厅中唯一的窗户折去。沈月“咦”了一声,忖道:“此等掌力与地狱道掌法似出同源,但又悍勇无比,莫非是修罗道掌法?”
忽听“哐啷”一声,一道粉色身影将窗棂撞得粉碎,携滔天巨浪之威卷向玉面人,只听夏晚禾冷冷道:“你想要的‘诚意’来了!”玉面人厉啸一声,震耳欲聋,只见他双掌曲指成抓,状若狂兽,将那巨浪撕去,脚下亦步亦趋,似退了两步又似进了两步,泄去浪潮劲力,身子如利箭一般直逼窗外,哪想窗棂之外又是一个粉色身影!
只听田采薇喝道:“还我葛师妹命来。”她虽是携怒刺出,但她生性温婉,声音仍是软糯无比。玉面人心知这一剑避无可避,但他目光如炬,瞧出田采薇功力差夏晚禾许多,拼着受了田采薇一剑,待得靠近,一掌将她击飞出去,足下再点,眼见便要跃出窗户,忽听得窗外两个男子齐声道:“贼人哪里跑,留下罢。”贾夫子和郑东君将窗户尽数封死。
若在平时,贾夫子和郑东君自然不是玉面人的对人,但玉面人先后经历上官飞云、燕雨柔、唐、沈、夏、田六人的攻势,实已是强弩之末,生生被贾、郑二人逼退回来,上官飞云等人早已将他团团围住,令其动弹不得。
“你究竟是何人,竟要不择手段陷害于我?”上官飞云挥剑挑开玉面人的面具,只见那人约莫四十来岁,面色蜡黄,相貌甚是普通。沈月摇头道:“不对,三弟,此人不是那人。”玉面人哈哈笑道:“沈二当家不愧是读书人,眼光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的。”
沈月沉吟道:“你的身材与那玉面人虽然极为相似,但终究是高了一些,方才情急之下所用的武功与那玉面人全然不同,分明是‘六道轮回掌’中的修罗道掌法,你到底是何人,还不速速招来。”夏晚禾道:“我曾听家师说过,天下步法,良渚盟的‘鬼步’无人能出其右,你方才避开我的步法便是良渚盟的‘鬼步’罢。”
玉面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夏晚禾继续道:“我虽然从未亲眼见过良渚盟的弟子,但你派过往我素有耳闻。瞧你年纪,若我猜的不错,你便是良渚盟现任掌门白玉琮。”玉面人心中“咯噔”一声,他委实想不到仅凭方才展现的武功,竟被夏晚禾猜到了身份。
夏晚禾厉声道:“良渚盟虽被武林同道所不齿,但终究是华夏武林的一份子,这些年来也偶有弟子行走于江湖,行侠仗义,想不到你身为一派之主,竟甘愿沦为陌教的鹰犬,着实可恶!”白玉琮冷哼道:“华夏武林瞧不起我良渚盟,自有瞧得起我的地方,教主封我为暗尊尊主,只待陌教一统江湖之日,便是我良渚盟复兴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