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云只觉怀中好似抱着一块寒冰,佳人原本柔弱无骨的身子似也渐渐僵硬,低头瞧时,只见燕雨柔面上的雨水竟凝成一层薄薄的冰晶。上官飞云一边奔跑,一边为燕雨柔渡入炎阳真气,只盼能缓一缓寒毒的发作,岂料非但不起作用,燕雨柔面上的冰晶反而愈发厚重。
上官飞云自责不已,心急如焚,发足狂奔,脑中念头却转个不停:“若是大哥、二哥也无能为力,那该如何是好?是了,怜香谷定有解毒之法,可怜香谷路途遥远,雨妹哪能撑得到那时?对了,午子观丹道之术天下闻名,兴许可以暂时压制住毒性。”
这般想着,不觉间奔出十几里地,忽见一面杏黄酒旗在前方雨幕里若隐若现,酒旗之下似有几道人影乍合倏分,你来我往,雨势太大却也瞧不清楚。上官飞云暗道“不妙”,心想:“莫非真出事了?”足下加力。温、魏二人在身后穷追不舍。
到得跟前,果然见得唐皓、沈月正与几人交手,对方不是旁人,竟是寒门兄弟,郑东君、乔四、老陈赫然在列。眼见唐皓一掌将郑东君击飞在地,郑东君哼也不哼一声,倏地跳了起来,又合身向唐皓扑去。
上官飞云吃惊道:“大哥、二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话音才落,身后温情的拳风和魏源的剑风双双逼至。上官飞云闪身避过,只听唐皓恨声道:“他们着了道了。”
寒门一共五人,本来都在围攻唐皓、沈月,见到上官飞云和温情、魏源到来,五人似是提前商议好一般,立时分开呈以一敌一之势,老陈向上官飞云攻去,另外两人分别对上了温情和魏源。沈月逼退乔四,抢上一步,赶在上官飞云和老陈交手之前,将老陈拍出丈远,沉声道:“三弟当心,他们身上有毒,万不可与之相触,我和大哥都中招了。”
上官飞云细眼一瞧,果见唐皓和沈月面色惨白,眼圈乌黑。沈月瞥见上官飞云怀中的燕雨柔衣衫上殷红一片,吃惊道,“弟妹怎么了?受伤了么?”上官飞云悔恨道:“方才那个女子是陌教的暗魔使,雨妹遭了她的暗算。”
温情和魏源正与寒门另外两人交手,闻言吃了一惊,立时退了开去。魏源手持重剑,并未和那人直接相触,倒不觉有甚。温情使的是拳法,却难逃厄运,只觉一阵阴冷之气自掌心向身体传来,松开拳头看时,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块铜钱大小的黑斑,上面生出丝丝缕缕的纹路,沿着手腕蔓延而上,不由慌道:“不好,这些人身上果然有毒。”
忽听一阵铜锣声响起,寒门五人似得命令,齐刷刷退了开去,站作一排,一动不动。只听酒肆下传来一个喑哑的声音,道:“教主交待过,陌教需要寒门的力量,这次只是给二位当家送个礼物而已,千万不可取其性命。此等尸毒不过是些小孩子家的玩意儿罢了,即便是不通武功之人,也只消一碗糯米水便可解毒,妙火使不必担心。”
上官飞云循声望去,见酒肆下还有两人,方才竟未曾注意。一人背身而坐,身披蓑衣,头戴雨笠,左边袖子空荡荡地垂了下来,随风晃动。另一身站在他对面,肩上搭着条满是污渍的布巾,作店小二打扮,嘴巴微张,双目圆瞪,脸上似笑非笑,神色甚是僵硬。
坐着那人右手在桌上轻叩了两声,店小二便拿起酒壶,给他斟酒。那店小二好似提线木偶一般,动作一顿一挫,生硬无比,盏中酒水已然溢出,却兀自斟酒不止。坐着那人骂道:“蠢货!”伸手又叩了两下,店小二这才停止。那人叹道:“以驱尸蛊操控活人,终是不成啊。”
温情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死魔使宋帝王啊。”宋帝王道:“教主要我给寒门送礼,却并未说过妙火使和心魔使也会参与此次行动,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莫非教主另有安排?”有了此前被离殇拆穿的前车之鉴,温情不再掩饰,直言道:“非也,在下来此,只为杀了燕雨柔。”
宋帝王淡淡道:“我瞧那姑娘命不久矣,妙火使又何必亲自出手?”温情道:“刻骨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手刃,焉能解恨?她方才中了暗魔使的冰蝉之毒,只剩半日性命,还请宋帝王助我一臂之力,合力抢下那个臭丫头,若是再晚些,在下必定要抱憾终生了。”
“教主并未安排其他任务,我也不愿多生事端,妙火使还是另寻高明罢。”宋帝王冷言冷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蓦地,却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区区冰蝉之毒,不值一哂。”
温情恍然醒悟,心道:“是了,我竟忘了宋帝王正是驱蛊使毒的大行家。只要有解药在手,上官飞云为了救那个臭丫头,自会投鼠忌器,到时我有的是机会擒住她。”言念及此,向宋帝王抱拳作揖,赔笑道:“宋帝王既不愿出手相助,在下也不强求,只盼宋帝王能瞧在同为圣教效力的份上,赐在下冰蝉之毒的解药。大恩大德,温某没齿难忘。”
宋帝王道:“请妙火使移步过来,我授你解毒之法。”上官飞云心头一跳,暗忖道:“宋帝王当真有解药么?温情虽然武功不弱,可即便他和魏源联手,也不是我和大哥、二哥的对手。待他拿到解毒之法,我们便逼他交出来,到时雨妹就有救了。只盼宋帝王真能作壁上观,若他再加入战局,那可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