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不及反应过来,温情又伸出一手,向自己眼睛插去。惨叫声中,一对眼珠子被他挖了出来。温情狂笑几声,口中念念有词,蓦地唤作戏腔,唱道:“父母精血,不可弃也。”将手中的半只耳朵和一对眼珠一股脑塞进口里,嚼得“咯吱”作响。嚼了一阵,脚下忽然跌跌撞撞,如醉酒酩酊,晃了几晃,终是跌倒在地,身子扭曲不止,如同垂死挣扎的虫子,片刻便再不动弹了。
在场诸人只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一阵作呕。魏源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将不住,“呕”的一声,吐了一地。宋帝王不疾不徐地问道:“不知二位当家想好了么?”唐皓冷哼道:“绝无可能!”
宋帝王淡淡道:“唐大当家不必这么急着回答,也不必如此笃定,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过些时候便改主意了。今日才开了个头,只杀了五个,过些日子,说不定便是十个、十五个、二十个,不知寒门一共有多少个‘五个’呢?”
唐皓冷然道:“不必废话,你便是再问十次、一百次、一千次,我唐某人的回答依旧是‘绝无可能’,你们便死了这条心罢。”宋帝王喟然道:“江湖传言,唐大当家义薄云天,重情重义,今日一见,方知言过其实。想不到唐大当家竟因一己之愿,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被一个个杀死,江湖之言不可信呐。”
唐皓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必激我,寒门上下兄弟一条心,兄弟们信得过唐某,唐某也信得过兄弟们。他们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定会与我和二弟同生死、共进退。”
宋帝王拍桌笑道:“好一个‘同生死、共进退’,唐大当家怕是把黄泉冢小瞧了,我有的是手段。下次不妨当着二位当家的面,先以疯魔蚕让他们自残而亡,再以驱尸蛊教其变为尸人,向二位当家刀刃相向。再或者,我给他们种下丧心虫,让他们上演一出兄弟自相残杀的戏码,不知二位当家能否瞧得下去呢?”
唐皓横眉怒目,大喝道:“尔敢!今日我便让你为兄弟们偿命,免得日后你再去祸害他人!”宋帝王道:“唐大当家莫急,休怪我没提醒你,那尸毒初染之时,仅以糯米水便可解毒,倘若你连番催动真气,待尸毒入心,神仙难救。”唐皓怒哼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死便死矣,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宋帝王在腰间铜锣上轻轻一敲,锣声响起,郑东君等五个尸人倏地站成一圈,将宋帝王护在中央。宋帝王自言自语道:“驱尸蛊有两种解法,第一种便是以驱蛊之术,将蛊虫逼出体外,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法子。第二种就有些麻烦了,需得斩断中蛊者的四肢,没了四肢,蛊虫驱使不动尸体,自会退出体外。可有的人生前争强好胜,哪怕没了四肢,也会利用身体向前蠕动,便如同虫子一般。遇上这种,非得再割下他的脑袋不可。听起来似乎有点残忍,可毕竟已经是尸体了,那也没什么。”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宋帝王悠悠道:“想要杀我,需先料理了这几个尸人,否则他们便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唐大当家既已报了必死之心,想必没有什么能再拦下你了,动手罢,与你的兄弟们好好打上一场,我已有些等不及了。”
他算准了唐皓不忍对郑东君等人下如此狠手,自是有恃无恐。唐皓果然如他所料,骂了一句:“卑鄙小人。”站在原地不再动作,只是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忽听一人朗声道:“唐大当家不忍出手,我便替他出手。”那声音似是极近,又像极远,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教人根本无法辨认说话之人的方向。宋帝王吃了一惊,暗道:“此人好深的内力。”口中却道:“奉劝阁下莫要多管闲事,陌教和黄泉冢的事,不是一般人管得了的。”
那人笑道:“我是最不愿管闲事的,实在是麻烦得紧。可你罔顾伦理,驱尸控体,令逝者死后仍不得安宁,手法之阴毒,令人发指,我岂能坐视不理?而且你又是陌教十使之一,乃我华夏武林之大敌,我不得不管。你最不该的,便是来这酒肆闹事,害的我今日没酒喝。诸般罪状加在一起,今日须留你不得。”
话音方落,只见一男一女各撑一伞,从酒肆后的大树上飘然而落。那女子身姿婀娜,容貌清秀,却又透着一股英朗之气。那男子神色惫懒,眉峰似剑,头发随意束在脑后,腰间系着个老旧的酒葫芦。
上官飞云喜道:“秦大哥,翎姐!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