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笑道:“不早也不晚,我们来的时候,温家主刚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小飞云,好久不见啊。”凌翎问道:“小飞云,燕姑娘怎么了?”上官飞云愧疚道:“都怪我一时大意,害得雨妹中了暗魔使的冰蝉之毒,危在旦夕。宋帝王知晓解毒之法,秦大哥、翎姐,求你们救救雨妹,再晚就来不及了。”
秦空柔声道:“翎儿,你先去照看燕姑娘罢,黄泉冢的武功诡异阴毒,不是你应付得了的。”凌翎轻声道:“秦大哥,你多加小心。”秦空点了点头,应声道:“我理会得。”转向宋帝王,扬声说道:“你若是早点交出解药,待会儿我便给你个痛快,省得先要打架,又要逼问解药,大家都麻烦。”
宋帝王沉声道:“阁下究竟是谁,好大的口气,非要来蹚这趟浑水么?”秦空哈哈一笑,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秦空是也。”沈月微微吃惊,道:“阁下便是名剑阁的秦暮楚?”
秦空失笑道:“我早已不是名剑阁之人了,如今的我,只是个浪荡江湖寻酒喝的糟酒鬼而已。这家酒肆的高粱酒以土法烤制而成,温热后辅以蜂蜜,别有一番风味,当地人唤作‘甜蜜乡’。我今日原本是来沽酒的,可黄泉冢的十殿阎罗既已到此,这酒我是不敢再喝了,否则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喝到其他美酒了。白白可惜了酒肆里的这些酒哟。”
唐皓朗声道:“我这还有些酒,秦兄若不嫌弃,尽管拿去喝。”解下腰间的玄铁葫芦,抛了过去。秦空伸手接住,道了声:“多谢。”也不客气,拔下塞子,便是一番豪饮,待得饮尽,这才说道:“花开酒美曷不醉,来看南山冷翠微。这柳林酒入口绵柔爽净,后味馥郁悠长,难怪苏子对他盛赞有佳,果然好酒。唐兄这壶酒怕是至少已有十年窖龄了,可惜啊,只有这么一壶,未曾尽兴。”
唐皓精神一振,道:“早听三弟说过,秦兄是善饮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秦空将葫芦掷还给唐皓,笑道:“原来大当家是同道之人,这顿酒算我欠你的。待我料理了这个扫兴之人,咱们找个酒家,好好喝上一场。”唐皓亦笑道:“好,不醉不归。”
秦空口中的“扫兴之人”,自然指的是宋帝王。宋帝王冷笑道:“想杀我,怕是没那么容易。听闻秦暮楚武功超群,一手‘朝秦暮楚剑’更是出神入化,若是将你炼成尸人,嘿嘿,那可妙得紧。”他口中这般说,心中却忖道:“他藏身树上许久,我竟一直未曾觉察,看来他比江湖传言还要厉害。”
“好啊,且看看究竟是你死在我的手上,还是我被你炼成尸人。”秦空朗然一笑,转向唐皓说道,“大当家,我便直说了,你的这五位兄弟被人杀害在前,后又被蛊虫所控,如今已如行尸走肉一般,待会儿交手,我少不了要冒犯他们的尸身,大当家莫要介怀。”
唐皓叹道:“唐某人心里有数,要怪也只怪宋帝王手段阴毒,秦兄请便罢。”秦空道:“好,待我制住了他,便交给二位当家,由你们亲自为那五位兄弟报仇。”
宋帝王听秦空所言,在他眼中自己仿佛已成了砧上鱼肉,不由大怒。要知道,宋帝王在黄泉冢十殿阎罗中的地位仅次于秦广王和楚江王,他的武功和毒蛊之术俱是一流,尤其是他的蛊术,已不在秦广王和楚江王之下了,据说他还通晓黄泉冢的不传之秘——巫术。其手下掌管的黑绳大地狱,是黄泉冢的情报暗杀机构,十六名狱司各个神秘莫测。黄泉冢之中,对宋帝王心怀敬畏之人比比皆是,酆都大帝也对他很是倚重。若非如此,酆都大帝也不会委派他,代表黄泉冢与陌教合作了。
铜锣声骤然响起,密如雨点,郑东君等五名尸人一齐向秦空奔去。秦空一动不动,似是毫不在意。待得五人靠近,秦空身上蓦地散发出无匹剑意,只见他手腕轻轻一动,油纸伞在手中飞速旋转起来。伞面上的雨水受力一激,化作密密麻麻的“雨箭”,沿着伞缘激射而出。但听“嗤嗤”数声,“雨箭”透体而过,五名尸人飞出丈远,应声倒地。
唐皓忍不住赞道:“秦兄好功夫,单是这‘化雨为箭’的手法,唐某人已是不及,佩服佩服。”沈月亦赞道:“这‘雨箭’既有箭矢之锐,又有千钧之力,秦暮楚果然名不虚传。”
这些“雨箭”看似如漫天花雨,铺天盖地,其实却瞄准了身体各处大穴,精准无比。若是寻常人遭此攻击,绝无生还的可能,那五名尸人却“扑腾”一声,跳起身来,张牙舞爪,又向秦空围去,身上被“雨箭”所伤之处,流出紫黑色的血液,腥臭无比。他们手上所使招式毫无章法,但带起的劲风却烈烈作响,显然力量极大,若被击中,非死即伤。
秦空皱眉道:“无知无觉,不死不休,这些尸人果然有些棘手。”手中纸伞再次转动起来。这次并无“雨箭”射出,却在秦空周身卷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流,宛若旋风。尸人们甫一靠近,便被那气流卷得扶摇而上,向空中高高飞去。
秦空忽地回头说道:“枉你身兼白帝城弟子和魏家子嗣双重身份,却甘心替陌教卖命,华夏武林有尔等蛀虫,几时才能太平?”话音才落,已欺身至魏源身前,一把拿住他的重剑。魏源虽早有准备,却根本无力反抗,只觉重剑上传来一阵地崩山摧般的无俦剑意,闷哼一声,当场暴毙。
那五名尸人身在半空,被卷得东倒西歪,七荤八素,此时才依次从空中坠下。第一人刚刚摔落在地,才要爬起,被第二人重重砸在身上,然后是第三人……依此类推,五人如叠罗汉一般,叠在一起。秦空高高跃起,重剑甩出,只听“嗤”的一声,重剑透体而过,将五人串成一串,牢牢钉在地上。最上面那名尸人面下背上,挣扎不止,几番尝试想抽出背心重剑,却总也够不到。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阵铜铃声响起。凌翎惊叫道:“秦大哥,当心身后。”却是店小二朝秦空落地之处扑了过去。秦空淡淡一笑,头也不回,将油纸伞反手递出,不偏不倚,正好抵在店小二眉心处。店小二够不着秦空,急得双手乱舞,龇牙咧嘴,低吼连连,状若疯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