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云见没了宋帝王踪影,一颗心如坠深渊,慌乱不已,暗忖道:“秦大哥武功卓绝,或许能先行护住雨妹心脉,再寻求解毒之法。”他也是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如此安慰自己。言念及此,便要出手相助秦空,忽听凌翎叫道:“小飞云,燕姑娘醒了。”
上官飞云心头一跳,急忙来到凌翎身边,只见燕雨柔仍是俏脸惨白,气若游丝,但面上冰霜之色似乎少了些。上官飞云低声问道:“雨妹,你现在感觉如何?”燕雨柔缩着身子,微声道:“好像没方才那么难过了,可还是好冷。”上官飞云握住燕雨柔的一对柔荑,缓缓渡入炎阳真气,道:“舒服些了么?”
燕雨柔惨哼一声,呻吟道:“我体内的寒气似是突然猛涨了一般,又冷又痛,难受得紧。”上官飞云心道:“雨妹明明中了寒毒,我以炎阳真气中和雨妹体内寒毒,怎会适得其反?”正自疑惑,却听秦空朗声道:“嘿嘿,这个老疯子,若是豁出性命杀了他,倒也不难。可若想将他制住却不伤他性命,却有些麻烦。小飞云,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上官飞云只盼能尽快拿下何不鸣,好教秦空设法救护燕雨柔,闻言提剑加入战团。唐皓、沈月见状,也要出手相助,秦空却道:“二位当家中了尸毒,不宜运功打斗。对付老疯子,有我和小飞云,足矣。”二人便作罢了。
秦空道:“老疯子着了宋帝王的道,心智丧失,入魔颇深,根本唤不醒。邪魅之人,当以浩然之气击之。小飞云,还记得在名剑阁后山时,我与你说的那些剑法要义么?”上官飞云道:“秦大哥所授,飞云不敢相忘。”秦空笑道:“好,揍他!”
二人一剑一伞,一前一后,夹攻而上。剑势大开大合,浩然磊落,像是春日煦风,生意勃勃;又像是冬日暖阳,明耀杲杲;好似皓月当空,清辉散落,晕染了一江霜色;又如天河倒悬,流光熠熠,压碎了满船清梦。
先前在午子观与何不鸣交手时,上官飞云一开始便处于下风,处处被压制,根本无力反抗。此刻与秦空联手,何不鸣的凌厉杀招被秦空接去了十之八九,上官飞云以“阴阳赋”催动剑招,打得游刃有余。反观何不鸣,却被两人逼得捉襟见肘,左支右绌,秦空伞尖过处,将何不鸣衣袖划得褴褛不堪。
天空中的乌云散去了大半,雨势也稀疏了不少。树梢上蓦地传来一阵蝉鸣,尖锐刺耳,将雨幕撕开了一角。秦空手腕翻转,一伞拍中何不鸣的胸口。何不鸣闷哼一声,退了开去,正要上前再战,忽又似想起了什么,滞了一滞,身子向后弹开,戟指在胸腹之间乱点一通,随即闭目盘坐于地,双掌叠放膝上,一动不动。
上官飞云疑惑道:“他这是做什么?”秦空摇头笑道:“我和老疯子相识这么久了,今日还是头一次见他打架打到一半,撇开对手去运功疗伤,这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委实奇怪。”
雨水落在何不鸣身上,竟泛起淡淡的红色,上官飞云奇道:“雨水怎地变成红色了?莫非他受伤了?”秦空变色道:“不好,这招莫不是‘炙血焚心’?”上官飞云听此招名字像是“炎掌”的招式,便问道:“这也是‘炎掌’吗?我怎从未听过,也未见他使过。”
秦空不及解释,忙道:“二位当家,劳烦你们封住老疯子手少阴心经的极泉穴和手厥阴心包经的天池穴。小飞云,你去封住老疯子足厥阴肝经的期门穴。诸位务必死守,万万不可让半点真气逾过这三个穴位。”三人不明所以,但见秦空神色凝重,情知事态紧急,依言点在何不鸣的穴位上,运气将其封锁,秦空则将纸伞点在了何不鸣的心口。
何不鸣对几人所为置若罔闻,动也不动,似已入定,可他体内真气却一点也不安分,犹如烧沸的热水,咕嘟嘟翻滚不休。上官飞云这才瞧清,根本不是何不鸣受了伤,而是他皮肤上不停地渗出鲜红的汗液,将身上的雨水染红了,上官飞云不由大奇。
雨势愈来愈小,蝉鸣声却越拔越高,像是一把利剑刺入身体,由下而上,直插头颅,吵得人心烦意乱。何不鸣体内真气随着蝉鸣声的拔高,变得愈发躁动不安,向那三处穴道禁制拼命撞去,仿佛一头发狂的困兽,想要挣脱樊笼。
何不鸣的真气每撞击一次,上官飞云便觉自身真气为之一颤,气血也随之翻腾一阵。几番撞击下来,上官飞云心头好似燃起一团炙热的火焰,将体内气血尽数点燃,一时间浑身灼热难当,好不难受。唐皓、沈月身中尸毒,被何不鸣的真气牵引,体内寒热交替,更是苦不堪言。秦空有所觉察,咬牙道:“坚持住,就快成了。”
那只秋蝉似是耗尽了力气,蝉鸣声终于不再拔高,而是换成了一声长嘶,声音愈来愈小。只听秦空低喝一声:“破!”一股大力自何不鸣身上涌出,将上官飞云和唐皓、沈月弹飞出去,三人摔倒在地,不约而同地呕出一大口血来。秦空亦被震得退了两步,唇边挂着一缕血丝,纸伞寸断。何不鸣则软倒在地,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雨势在此刻也止住了。秦空长舒了一口气,道:“成了,总算是保住了老疯子的性命。”上官飞云原以为几人合力是为了制服何不鸣,但听秦空所言,却似为了救他,不解道:“秦大哥,何不鸣方才所使究竟是什么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