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指了指布庄对面的酒楼,道:“小飞云,你瞧。”只见酒楼二楼临窗的位子坐着一桌白衣人,正对窗户的那人瞧着不过二十出头,容貌清矍,双颊犹如刀削,眼神凌厉明锐,好像藏着一把利剑。
上官飞云道:“瞧他们的衣着,莫非是云梦山弟子?”秦空道:“那个清瘦的年轻人,便是鬼谷四少中排行老三的任平生,单论剑法,他未必在你之下。小飞云,你待在此处不要露面,我与任平生是相识,且容我去套他几句话。”
“那就有劳秦大哥了。”上官飞云将燕雨柔的丝绢交给秦空,藏在街角,偷偷瞧去。只见秦空先去布庄与那对年轻夫妇交谈了几句,蓦地摇了摇头,叹息着出门,似乎颇为失望,一抬头瞧见对面酒楼的任平生,大笑着挥手,扬声道:“好你个任老三,独自来此喝酒,却不叫我?”
任平生闻声起立,冲秦空拱手一礼,恭敬道:“原来是秦师叔,快快有请。”其余弟子纷纷起身行礼。任平生下楼将秦空引至楼上,秦空与众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上官飞云离得太远,听不见他们言语。待得一坛美酒饮尽,秦空与任平生等人告辞,旋即便回来了。
上官飞云问道:“秦大哥,如何?”秦空摇头道:“布庄那二人自称是卫二娘的侄儿和侄媳,说卫二娘夫妇到邻县送货去了,天黑之后才能回来。”上官飞云心中盘算着,喃喃道:“天黑之后么?”秦空笑道:“莫非你想等天黑之后再来?”上官飞云默然点了点头,忽又想起燕雨柔寒毒未祛,不敢耽误,又猛地摇了摇头。
秦空道:“我初问卫二娘下落时,那二人推说不在,反而询问我的来意。我便说,听闻卫二娘刺绣了得,我想在这布庄做身衣裳,再请卫二娘绣些图案,他们却说若要刺绣,这条街尽头的绣坊工艺更好。若非我一再坚持非卫二娘不可,他们本不会告诉我卫二娘归期的。”
上官飞云沉吟道:“秦大哥的意思是这二人有诡?”秦空颔首道:“那可不是?寻常人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我瞧他们举止有度,气息绵长,根本不似寻常百姓,而且我他们交谈时,对面酒楼的任平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若我猜的不错,这二人应是云梦山的弟子,卫二娘只怕早已不在此处了。”
上官飞云奇道:“既然卫二娘不在此处,为何他们又说天黑之后回来?”秦空道:“若我真是来寻卫二娘刺绣的,自然会明日再来,到时他们再找个其他理由便将我打发了。倘若我是为了其他目的,他们便在布庄里提前埋伏好,等着我夜里自投罗网。”
“其他目的……”上官飞云恍然大悟,“秦大哥是说,杀人灭口?”秦空笑道:“小飞云不笨,脑袋比老疯子转得快许多。后来我去酒楼,本想套任平生的话,可这小子不但嘴严而且机灵,非但没能问出半点有用的信息,反被他问道:‘素闻秦师叔放浪形骸,洒脱不羁,怎地今日却见你从布庄出来了?’其实已对我生出怀疑。我只好骗他说翎儿生辰在即,我是专门来给她准备礼物的。”
上官飞云叹道:“二哥猜的不错,如今这布庄果然已成了是非之地了。”秦空拍拍他的肩膀,道:“云梦山乃武林正派,料来不会对无辜人士乱下杀手,卫二娘应当无恙,日后还有机会。快走罢,我与楼岳阳向来交好,可任老三他们已对我起了怀疑,若是被他们缠上了,我便不好办了。”
二人转入小巷出了城,寻到马车。燕雨柔问起情况,上官飞云如实说了。燕雨柔安慰道:“云哥,你莫要着急,终有一日,总会水落石出的。”上官飞云点头道:“嗯,我理会得。”
马车继续东行,任平生等人并未追上来,一路上也再未遇见离殇的追杀和其他阻击,行得很是顺畅。这一日到了婺源,正值晌午,秦空道:“我知此处有家客栈,名叫‘酩酊楼’,店面不大,可他家酿的‘醉翻天’滋味十足,咱们今日不妨在此歇息一日,明日再去怜香谷。”唐皓笑道:“单是听这客栈和酒的名字,唐某已醉了一半了。”
上官飞云心道:“雨妹体内的冰蝉之毒,如今已去了十之八九,那怜香谷又不许男子留宿,此时若再赶路,一来扫了秦大哥和唐大哥的兴,二来若是今日无法医好雨妹和何伯,去留问题是个麻烦。”便依秦空所说,住在了酩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