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柔柔声道:“云哥,我替你揉揉脑袋罢。每次爹爹头痛时,总让我给他按揉推拿,揉过以后便没有那么难受了。”上官飞云点头道:“那就有劳雨妹了。”燕雨柔微嗔道:“你我之间还这般见外。”拉了上官飞云,来到一棵枫树旁坐下。
上官飞云将头枕在燕雨柔腿上,瞧着片片红叶从空中飘落,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过往,不由呆呆出神。忽有一片红叶落在面上,将他双眼遮住。上官飞云正要伸手去拂,忽而想道:“江湖中人皆以为我是陌教恶人,谁又能想到堂堂岭南温家的家主和朔州魏家的嫡长子竟会是陌教使者?这世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眼见耳闻未必是真,一叶障目也未见的便是坏事。眼睛看不见了,兴许才会‘看’得更清。”言念及此,索性不去管面上的红叶。
“云哥,你昨夜不是没睡好么,那便好好歇息一会儿。”燕雨柔似是知道上官飞云心中所想一般,也不去拂那片红叶,只是轻轻地按揉着他的头部,嘴里轻声哼唱着儿时的童谣,宛转悠扬,悦耳动听。
阳光透过枫林,在二人身上投下点点斑驳,将晚秋的寒意一扫而光。上官飞云只觉舒服至极,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忽听华含菁笑道:“小公子可真会享受呢。”
上官飞云慌忙起身,讪讪道:“菁姐,你怎么来了?何伯他醒了么?”华含菁道:“是啊,他一醒便吵着要见你们,快随我来罢。”当先向祀堂走去,上官飞云和燕雨柔紧随其后。
三人片刻到得祀堂。何不鸣见到上官飞云,激动得一把将他抱住,笑道:“小飞云,你总算来了。”上官飞云蓦地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暗忖道:“总觉得何伯好像不大一样,身子似也不及平日里壮硕。”正待仔细打量,忽听燕雨柔颤声道:“云哥,我好冷。”
上官飞云转头一瞧,不由大吃一惊,只见燕雨柔脸色乌青,眉发上满是冰霜,与当日中了冰蝉之毒时一模一样。上官飞云惊慌道:“雨妹,你怎么了?莫不是冰蝉之毒发作了?”燕雨柔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冷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上官飞云急道:“菁姐,你不是说噬寒蛊乃天下寒毒的克星么,怎地雨妹的寒毒又发作了?你快救救她。”华含菁不慌不忙道:“噬寒蛊的确是天下寒毒的克星,可它只能吞噬寒气,却不能消化寒气,奴家方才使了些小手段,将那只噬寒蛊杀了,如今那蛊虫吞下的所有寒气都返还到她体内了,哪还有救?”
上官飞云又急又气,喝道:“雨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华含菁故作惋惜地叹道:“奴家才不是要害燕姑娘呢,奴家只不过奉命行事罢了。”上官飞云只觉华含菁的声音和语气甚是熟悉,惊觉道:“你不是菁姐,你是暗魔使离殇!”
“华含菁”咯咯笑道:“错啦错啦,你说错啦。奴家怎会不是你的菁姐呢?这才是奴家的真实身份啊,离只是奴家在圆满楼中的代号而已。”上官飞云闻言,心中又是一惊,沉声道:“你是离,难道他便是殇?”扭头去瞧何不鸣,可脖子才转了一半,却忽然僵住,紧接着全身都没了知觉,任他如何使力也动不了,不由大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说的不错,奴家便是殇。”“何不鸣”款款走至上官飞云面前,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和离几乎一样的脸庞,嘻嘻笑道,“你中了奴家的僵尸粉,就莫再白费力气了,马上你的眼珠子就动不了了,话也说不出了,还是让奴家帮帮你罢。”将他身子扳向燕雨柔的方向。
只见燕雨柔倒在地上,肤色铁青,身子缩成一团,一边来回翻滚,一边发抖,其间还偶尔夹杂着几下抽搐,状貌极惨。上官飞云心急如焚,忍不住痛呼道:“雨妹。”可嘴唇却根本动弹不得,喉间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奴家知道此刻你心里一定在骂奴家,可奴家也没有办法呀。连续两次刺杀失败,教主大为震怒,交代奴家姐妹二人,一定要让你亲眼瞧着燕雨柔死去,而且要让她死得愈痛苦愈好,否则奴家姐妹二人便要倒大霉啦。”殇娇声笑道,“莫要心急,好戏还在后头,再过不久她体内的血液便会凝结成冰,将她的身体撑爆,那才好看呢。”
上官飞云实在不忍去瞧,可此时就连闭眼也是不能,不由悲愤欲绝,目眦尽裂,只能在心中嘶声恸呼。无助之时,忽有一片红叶翩翩飞来,遮住了视线。上官飞云一个激灵,身子蓦地有了知觉,那声压在心底的恸呼声也终于释放了出来,撕心裂肺,震天动地。
红叶从眼前一闪而过,上官飞云面前陡然出现一张精致娇俏的脸庞,粉嫩白皙,吹弹可破,与他近在咫尺,却不是燕雨柔是谁?上官飞云还未明白过来,燕雨柔已先笑道:“怎么了云哥,做噩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