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深夜,闷热依旧,陈克南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终是起身,走到院中。院子里的凉意果然比屋内要舒爽许多。抬头望去,星河灿烂,明月的清辉洒在这小小的院落,映出他一丝淡淡的感怀。低头间,他瞥见一个人影,立在屋旁的角落。
“是谁?”他轻声问道。
母亲阿梅的声音柔和地传来:“是我,你娘。小声点,别吵醒了你爹。”
“娘,你也睡不着吗?”陈克南疑惑地望向那暗影中的身影。
阿梅未作回答。他走近前去,看见母亲正用布巾沾水,轻轻地抹着身体。
“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克南关切地问道。
“娘没事,只是太热了,擦擦汗就好。”阿梅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疲惫,“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呢。”
陈克南点点头,转身回到屋内。他不知道,此刻的阿梅已是病入膏肓,深夜的清凉中,掩藏着她无法言说的苦楚。
第二天清晨,陈三见阿梅还未起床,他便轻轻推了推她,却发现她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心猛然一沉,顿时慌了神,失声喊了起来:“克南!快来啊!你娘不行了!”声音凄厉而绝望,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陈克南被父亲的喊声惊醒,慌忙披上衣服冲了出来。看到母亲病重的情形,他眼中瞬间涌满了泪水,不顾一切地冲出院子,飞奔向兴城找郎中去了。
得知阿梅病重的消息后,村里的人纷纷赶来陈克南家看望她。院子里挤满了人,他们围在一起,安慰着神色憔悴的陈三,嘴里说着各种好听的话,仿佛这些话能减轻他心头的沉重。李老爷也来了,他一脸凝重地对陈三说:“放心吧,我会尽自己所能,找来最好的郎中。”陈三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抽着叶子烟,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奈,他似乎明白,人的命运往往不是凡人能够左右的。
“爹,我回来了。郎中我带来了。”陈克南急匆匆地推开屋门,见屋中有许多人,他挨个儿点头示意,匆忙而不失礼节。
郎中挎着药箱,进屋后环顾四周,说道:“让无关人等都出去吧。”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陈三与陈克南点了点头,便开始劝说众人离开屋子。村民们虽然不情愿,但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陆续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继续低声议论。
“哎,你说阿梅能不能治好啊?”一个村妇担忧地问。
“我看有点悬。”另一个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
“阿梅要是走了,还不知道这爷俩该咋办哟。”有人小声嘟囔。
李老爷听得心烦,摆了摆手,严肃地说:“你们瞎操心这些干嘛?都没事干了,赶紧散了。”
众人被李老爷语气中的愤怒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纷纷走出陈克南家。他们在乡间小道上,回头看了看那所小院子,又低声嘀咕了起来。
不多时,大夫唉声叹气地走了出来,陈克南与陈三哀丧着脸紧跟其后,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院子里的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田芳草、李甫南与李大壮也赶来了,他们围在陈三和陈克南身边,试图用温暖的言语安慰他们。可是,言语能抚慰人心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如果真的能将哀伤驱散,这人世间恐怕就没有如此多的忧愁了。
“大夫,阿梅婶怎么样了?”李甫南、李大壮与田芳草焦急地拉着大夫的衣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