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高洵站在旁边不敢帮腔求情。
还是吏部尚书眼珠子一滚,瞧着乾元帝神色如常,心下猜想这是压根儿没打算追究计较,这才帮着圆场:“臣倒觉得裴大人也算情有可原。毕竟当日来京的只是崔氏宗子,一个后生晚辈,这些事情又不是他做的。
崔郎君不过听从父母之命,到凤阳来求情寻门路,裴大人好歹应崔郎君一声姑父,就算要大义灭亲,也没有拿了崔郎君到殿上告发的道理。
如今劝了清河郡公上本请罪,也已经是裴大人的忠君体国了。”
忠君体国未免是有些夸大了,但好在乾元帝本就没有要问责。
这会儿一摆手,示意裴高阳起身:“也用不着你告什么罪,事情不是你做的,你也没有应承崔家所请,帮他家遮掩求情,这事儿算你秉公处置,好歹是叫崔煦之归家相劝。”
他深吸口气:“奏本朕就不朱批了,就由吏部做主,原样发回,如今案子未结,先前已经牵扯了二郎进来,好不容易善初弄了清楚,还了二郎一个清白公道,现在又把清河崔氏清算进来,这不是朕想看到的局面。”
殿中站着的是朝廷重臣,也是乾元帝心腹可用之人。
自他御极至今,裴家不说,如今这位吏部尚书,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有什么便可说什么,他的心思这些人也不是猜不到。
裴高阳就是因为猜得到,才敢劝崔煦之如此做,叫崔家主动来请罪。
“折子发回,他知道朕心不快,今后行事更要添上三分谨慎,约束管教家人也该更尽心。”
乾元帝轻描淡写一句话,崔家的罪过似乎就这样揭过,他又沉声叫吏部尚书:“到了年底考评政绩,从别的上头给崔护记上一笔,罚他三年俸禄,余下的吏部自己看着办,清河崔氏族中子侄,这两年内要是有荫封补缺的,也一并搁置,过个两年再说吧。”
这都不算摆在实处的责罚。
三年俸禄虽不少,可对于清河崔氏这样的门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崔家也不是靠着崔护的俸禄支撑家业过日子的。
子侄荫封出缺就算搁置两年,两年后该怎么着也还是怎么着,该着他们家的,半点儿也不会缺了短了。
只是时间往后挪一挪,要说起来还不算什么坏事。
今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年就算出缺补任,大概也捞不着什么好的,或是顶了很要紧的缺,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真是一点儿错也不能出。
不如索性等两年,风平浪静时候靠着族中荫封入朝,那才叫一个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