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下旬,葛小虎以社会青年的名义,跟随刚走出校门的知识青年,坐上了知青专列,离开了京城。
最终来到了延县的杨家沟大队第三生产小队插队落户,他们六名男生住在了三队的牛棚里,和饲养员刘德成大伯挤在一孔土窑里。
村子里突然一下子来了十多名京城知青,社员们听说大城市里的娃娃个个娇生惯养,根本就不会干农活,他们到这来就是跟社员们争口粮的。
为此,社员们对这些大城市知青的到来,一开始并没有多少热情,有些社员甚至有抵触情绪,看知青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好。
看看S北的贫穷和落后,再看看知青们吃住的地方,加上村民们的态度冷淡,葛小虎他们也不干了。
于是,他们一起找到三队队长杨明,怒气冲冲地说:“有你这么当队长的吗?你这是真拿我们京城人当牲口啊?让我们住牛棚不说,顿顿给我们吃黑窝头,菜里连个油花都看不到,明天我就回京城,告你们虐待我们。”
听了葛小虎的话,杨队长没反驳,他笑了笑说:“你们来得急,住的地方还没拾掇出来,只是暂时在牛棚住一下嘛。
这吧,你说我们虐待你们京城来的学生,哦带你到老乡家里看看,你看完了再发牢骚嘛。”
当时正是午饭时间,葛小虎等几个京城来的知青,还真跟着杨队长去了老乡家里。
先去了牛棚东边的杨世民家,当时他们一家四口人刚要吃午饭,炕桌上放着四碗高粱面糊糊,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菜团子,炕桌中间放着一小碟咸菜。
看杨队长领来了几个京城学生,杨世民有些惊恐,他不知所措地说:“队长,你有事?”
“木事,你坐下吃饭就是,我带着京城娃娃来你家参观一下。”杨队长说着,拿起放在炕桌上的菜团子掰了一小块,递给了刘光天。
葛小虎吃了一口菜团子,又苦又涩,差点没吐出来。
又去了两家,那两家老乡也是吃的菜团子和糠团子,也是一人一块咸菜疙瘩。
最后杨队长领着葛小虎等人来到他家,硬是让葛小虎等人坐在他家土炕上,一起吃的午饭。
从杨队长家回到牛棚,葛小虎老半天没说一句话。
他们知青吃的虽然不好,但最起码吃的是粮食,是高粱面和玉米面,一天还能吃上一顿洋芋炖酸菜。
老乡们家家都在吃糠咽菜啊!乡亲们都争先恐后地给知青们送洋芋,送萝卜和酸菜,可乡亲们谁家又舍得吃一顿菜啊?
葛小虎等人的第一顿派饭是在杨支书家吃的,吃饭的时候,葛小虎等人和杨支书还有杨支书的父亲是在炕头的炕桌上吃的饭。
葛小虎等人和杨支书的父亲吃的是烙白面饼,杨支书吃的是玉米面馍,里面还掺了菜叶子。
杨支书的母亲和婆姨还有两个娃娃,都坐在里炕上看着他们吃饭。
葛小虎招呼大家一块吃,杨支书的婆姨笑着说:“你们先吃,我们等一下,锅里给娃娃留着烙白面饼哩。”
那顿饭,葛小虎吃了两张白面饼,杨支书的父亲只吃了一张饼的四分之一,杨支书好像吃了半个玉米面馍。
临离开杨支书家时,葛小虎特意到灶坑揭开锅盖看了一下,锅里就有两个掺了野菜的玉米面馍和几个菜团子。
看到这一切,葛小虎的眼睛湿润了,话到嘴边也没能说出口。
…………
知青们休息了几天,就开始跟着乡亲们往地里送粪(用土筐扁担挑粪),挑土垫牛圈,也到山后的山沟里打柴。
这时虽不是农忙时节,可乡亲们一天也不闲着,不是出山劳动,就是去打柴,天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
挑了几天粪,打了几趟柴,知青们肩膀都压肿了,手上也磨起了水泡,大家都说陕北的生活太苦了,有人开始后悔不该来S北,当时到云省或去北大荒就好了。
一天葛小虎问杨队长:“队长,打柴挑粪算是最累最苦的农活吗?”
杨队长笑了笑说:“现在是农闲时节,春耕春播和秋收秋种才是农忙时节哩。你问我这,是不是怕了?”
“怕?我葛小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我啥都不怕。”葛小虎硬撑着说道。
看看葛小虎,杨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真是个好后生哩。”
春耕生产开始以后,葛小虎每天都和杨队长一样干农活,杨队长挑三趟粪,他绝对不挑两趟,队长让他用手抓粪,他也不嫌脏,拉犁拉耙,他一个人能顶两个知青。
后来评工分的时候,十几名京城知青,就葛小虎一个人和社员们挣一样的工分,一天十分工(满分),其他男知青一天只有七分工,女知青一天只有五分工。
今年秋后,队里为知青们箍了新窑洞,成立了知青点,葛小虎被杨队长任命为知青点的小组长。
就是从那天起,葛小虎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为乡亲们多做一些事情,一定要改变杨家沟的贫穷和落后,一定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第二年春天,十九岁的葛小虎就成了三队的副队长。
三队有一名叫二蛋的年轻后生,当年二十岁,他比葛小虎大一岁,是队里出了名的滑头,也是队里横行霸道的一个刺头。
他平时偷懒耍滑不说,还经常欺负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