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雉下意识低头,才注意到自己和梁文坚都穿着西服,一灰一白,着实与这处古旧落魄的居民区格格不入。
他想反驳说自己并没准备来执行任务,是梁文坚临时拉着他来的,但想想,最终还是闭嘴了,穿成这样过来,总归是他的不对。
可梁文坚就不一样了。
当惯了处座的人,怎么说也算是呼风唤雨,被委派到地方来却还要受这种气,更遑论是被中统的人说教,躁动的心瞬时被点燃,“所以才请你们来帮忙啊,怎么?我出个任务还得特地赶制一套衣服?我们总部可不像你们南京区油水多,我他妈的连制服都做不起了。”
一提到衣服他就横眉竖目的。苏清雉想起他方才确实说过重庆那边更换服装的问题,说到自己做不起一套新的中山装时,那整张脸都皱得像泄了气,看样子是真的苦制服久矣。
他身上那套西装也是穿了许久的样子,袖口都磨破了,灰色的布料也不见了原本的色泽。
“行了行了,确实是我们的疏忽。”苏清雉拍拍他示意别动气,转而对上钟淮廷的脸,“来都来了,就别挑刺了。我们军统请你来是帮忙的,做得好了,穿什么都一样,别胡岸没解决自己人先吵起来。”
说的时候,苏清雉目光忍不住飘向他的脑侧,很想掀开他的帽子看一看,脑海里,梁文坚那句话一遍一遍回响着。
『子弹,擦着脑袋就过去了,满脸都是血……』
然后,钟淮廷纯黑色的瞳孔慢慢转过来,定格在他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湿气,没有说话。
梁文坚心里不爽,却也没说什么,拂开苏清雉的手,对着巷子里问:“盯好了么?确定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