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也拿了一颗薄荷糖,用牙齿“嘎吱嘎吱”咬着糖块说:“这样,我回答一个问题,你回答一个问题怎么样?”他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容铮过去。
“你想知道什么?”屋里冷气有些低,容铮担心他着凉,把挂在椅子上的警服拿上,披在舒墨身上,然后拉开椅子,坐在舒墨旁边。
“没什么。”舒墨眨了眨眼睛,“就是看你又失眠了,是因为案子的事情心烦吗?”
容铮舌-尖抵着薄荷糖,感受着嘴里清清凉凉的感觉顺着喉管一路下落,想了一会,坦诚道:“有一点。达胜集团那案子,上面压得空间很紧,说唐成江人已经死了,想尽快结案,但我这关卡着没让……还有,现在人手不足,他们拿我没办法,就只能从调查组下手——汉斯国籍问题帮不上忙,池剑白冰被调到临省处理一起走私案,吕敷勋在接受纪委审查……欧阳更不说了,没有命案,他只能算半个跑腿,偶尔帮忙送个文件,还能跑错方向。只有多米能帮上忙,但他年纪太小,又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太扎眼,不适合做调查……”
在温和的灯光下,舒墨沉默了一会,说:“我可以帮忙,只要你愿意。”
容铮靠在椅子上,没说话,仔细端详了片刻舒墨的脸,忽然小声说:“我担心你。”
舒墨默不作声看他,扫过桌上那片湿透了的狼藉,心想,担心这个词太微妙了,只要稍微懂点察言观色的人都明白,说白了就是委婉的拒绝。
他舒墨一个能跑能跳的成年男人,什么时候需要别人以担心之名来拒绝呢?
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多多少少和自己有些牵扯,更不用说他这眼睛一个就稀奇,偏巧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还有那些非要拉着他奇奇怪怪的举动,明里暗里意有所指的短信。
这也难怪,一开始他也不够坦诚,身上怀揣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家世,他的病,他的眼睛,还有要在多年前他和r的联系……
本来他不打算隐瞒,心想回来后容铮问他,他会告诉他。没想到根本没有机会,容铮忙得脚不沾地,自己也忙得晕头转向。偶尔在一起,容铮也把他当做易碎的玻璃娃娃,揣着捧着,生怕一不小心把他摔了,根本不敢提那些问题。
舒墨咂了下舌,什么事都天天闷在心里,不憋坏了才怪。
他飞快扫了一眼容铮脸色,白中带青,带着明显的疲态,如果不是还活蹦乱跳,大半夜不睡觉看案卷,真要让他疑心这人是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病。
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他突然感觉,有些事情,再不说清楚可能误会就埋下了。这误会现在看来不打紧,未来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细微末节的麻烦。
深吸口气,舒墨伸手拿过桌上的烟盒,把烟屁-股在桌上磕了一下,点了一根烟,温和地望着他,低声说:“容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容铮看出他脸色比平时有些苍白,起身毫不客气抽走他手里的烟,推他起身:“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课——”
“等等,等等。”舒墨忙不迭拉住了他,用脚腕卡在桌子腿上,一仰头看见容铮一脸隐忍的严肃,他莫名有些想笑。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容铮一眼,回手拉开旁边的椅子,轻声问,“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容铮沉默地低头看着舒墨,认识舒墨以来遭遇的种种奇怪的事,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他放开了舒墨,在舒墨身旁坐下:“你要说什么?”
舒墨用手拖着下巴看他,嘴角轻轻地提起来,语气有些飘渺地说:“说我,我到底是个什么人。”
容铮一愣,下意识坐直了。
第501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七)哥哥
过去埋藏的记忆就像口埋在地底下发黄生霉的棺材,只要轻轻撬开一角,那些久远凝重的记忆就迫不及待全跑了出来。
此时窗外被风刮得左右摇摆的树枝,隔着层玻璃远远地看过去,就好像黑暗深处的泥地里,有双脱了皮的手破土而出。
“我的资料你应该都看,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没了,是个亲戚嫌没人要的可怜小孤儿,那时候国外有个大企业家想要领养一个黄种小孩,我很幸运,被他选中了。在那之后,我在国外读书上学,接受良好的教育文化,但国籍一直没变过,直到前年,我想要落叶归根,这才回国……”
这些资料在调查组刚成立的时候,容铮拿出来反复查看过,从舒墨小时候在国内待过的孤儿院,到他国外就读过的小初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品行得分也没下过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