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客气地给舒墨倒了杯水,在他对面坐下,简单说了具体情况。
原来这个吴晓聪是江洋的铁哥们,觉得江杨入狱完全是因为杨波的原因,一天不欺负杨波就浑身不自在。
教导主任摸了摸脑门上的汗:“前些日子也就算了,今天吴晓聪把杨波堵到我们办公室门口了,正好有记者来采访,你说说,这像什么话?”
舒墨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叫做前些日子就算了?”
教导主任一听猛地咳嗽了一声,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整个表情都有点不自然。
舒墨看到这里,一下明白了。
学校里的老师也都是学生过来的,对这种校园内部的欺负事件向来心知肚明,什么孤立冷暴力,语言奚落,只要不过火,不闹到警察上门的地步,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种事情要是欺负到成绩好,家里有钱有势的学生身上那可就不行了,就像江洋这种坏学生,欺负杨波这样的“好孩子”,那一定是要请家长,还要在周一大会上进行通报批评。
可要是遇上吴晓聪这样孩子,就要两说。
吴晓聪家庭条件比起杨波要好得多,是沿海一带的富商,据说是黑白两道通吃,杨波父亲那种做实业的本地商人,根本惹不起他。
难怪许多人都说,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社会,也分三六九等,果然所言非虚。就连老师都用有色眼镜去对学生区别对待,更何况在他们教育下成长的孩子们。
不得不说,学校里攀比之风比社会更胜,而且大多拼爹妈,今天开车来送的是大奔,明天开车来送的是兰博基尼。如果家长开了辆奥拓,那就糟了,这个孩子会在同学之间彻底抬不起头。
舒墨余光扫过杨波那张涨得通红的圆脸,看起来像是被打怕了的应激反应,浑身紧绷地缩着脑袋,俩拳头攥得死紧,眼睛红通通地瞪着地面,像个充气已经到极点的气球,只要被什么尖锐的异物轻轻一戳,就会马上爆炸。
“这样吧。”舒墨全程礼貌有加,忠实扮演一个有知识文化的大学生,朝主任说话的时候特意伸手抬了抬镜框,笑得像电视里八十年代的知识分子,用和蔼可亲的语气说,“今天这事是我们晓聪不对,给学校带来不好的影响,我替晓聪给学校和主任道歉,愿意给予一定的补偿——”
“唉!”教导主任立刻皱起眉,假装推辞,“这补偿没必要吧。”
“要的,要的。”舒墨看他笑得满眼睛褶子,心说大家都是两只眼的妖怪,在聊斋里装什么大头蒜,面上任旧语气温和地说,“孩子们不懂事,做事全凭一头脑热,但做大人的不能和孩子们一样啊。”
教导主任忙不迭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
舒墨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然后用非常不好意思的语气地说:“我看主任也挺忙的,孩子们我就带走了。这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教导主任一脸为难,“不太好吧。”
舒墨看出他这是要拿乔,依旧好声好气地问:“那主任觉得怎么办的好?”
教导主任搓了搓手:“其实这事情有些麻烦,主要被记者拍到了,要想让记者那里闭嘴,就要——”他特地压低声音,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搓,朝舒墨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
舒墨要笑不笑地一垂眼:“主任觉得多少合适。”
教导主任看舒墨这么好说话,心想这些富二代的钱真是大风刮来的,直接伸手比了三个手指头。
——三万?
舒墨停了停,手指轻轻扫过嘴唇,露出一个微笑。舒墨的眼尾很长,他笑得时候镜片后面的两只眼睛弯成条弯弯的弧度,仿佛是个温和的夫子,又带些道不出的事故精明。
教导主任以为舒墨同意了他的条件,笑得格外和蔼可亲,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悠闲地拿起盖子,朝滚烫的茶水吹了口气。
就在这时,舒墨声音突然陡然提高,拍桌子大声吼了一句:“吴晓聪,你他妈给我滚过来!”
教导主任本来听舒墨说话温温顺顺的,觉得这面前的年轻人好拿捏,可以趁机赚点外快,被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子骂粗话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掉地上。
吴晓聪已经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靠过来,像个不知前途命运的鹌鹑,不知所措地拘着两只手,忐忑地低头看着舒墨。
舒墨伸手把他往前一拽,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就知道仗势欺人欺负同学,自己没半点能耐,就晓得搬你爸名头来装模作样找同学麻烦!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敲诈勒索,要判刑的你知道吗?我告诉你,勒索金额在一万以上,就可以判三年以上,你这辈子就这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