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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驰网吧位于大厦的十四楼,离石碑广场只隔了半条街区,与热闹的街区不同,清晨的网吧几乎没什么人。
网管是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青年,瘦得像个能行走的排骨,说话的时候还跟帕金森重度患者似的,老爱抖着一条腿,除了刷卡上网泡方便面,其余问题基本装作听不见。
看见舒墨带着两个学生匆匆进来,网管腾地一下站起身,觉得这群人很有可能是来闹事的。
他心里猜测,多半是自己孩子沉迷游戏,花了不少钱,家长找不到游戏厂商,就干脆找到了网吧,想让网吧退钱。
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他可是见过太多了,只要凶狠一点,把对方轰出去就完了。
可就是有一点,要是那孩子未成年,就有点麻烦,说不准要吃罚款,那他工作就不保了啊!想到这里,他立刻做出决定,干脆就抵死不认自己接待过学生好了。
然而舒墨进来却没有和他说话,而是被那两名穿着校服的学生领进网吧里,一边指着几个座位,一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那几个座位网管自然熟悉,前段时间不少人跑来指指点点,那是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未成年杀人犯坐过的地方。今天是法院开庭审理的日子,看进来这三个人的样子,挺像是博眼球的无良主播。
“靠!”网管猛地从收银台里窜出来,怒气冲冲冲到三人身后,问:“你们谁啊,来干嘛啊。”
“你来的正好。”舒墨转向他,朝他笑得挺温和,指着右上方的横梁上的监控问:“请问4月15日当晚的监控,你们还保存着吧?”
按照网吧内监控情况,一般只会保留七天,但4月15日十分特殊,网吧除了会把监控给警方,多半会多个心思,自己留存一份拷贝。
网管瞪圆了眼睛,心想这人是来找打的吧,他以为自己谁啊,还想要看监控,怎么不直接去银行要金库钥匙呢?简直是有病!想着就撸起袖子,打算赶人。
在他就要动作的时候,面前的青年忽然从怀里拿出个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补充:“警察,麻烦配合一下。”
那是一本带警徽的黑色证件。
网管吃了一惊,方才那凶神恶然的脸立刻转为最诚挚的笑容:“警察叔叔,你跟我来。”
警察?
杨波和吴晓聪都是一愣,吃惊地面面相觑,很想问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吴晓聪的哥哥,怎么又成了警察了?但觑着面前有个陌生人,两个孩子还是非常有眼力见地选择了沉默,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请坐。”网管把三个人请进旁边的小办公室里,给三个人倒了水,然后战战兢兢坐在舒墨对面,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小声嘀咕,“不是警察都来了好几回了,都两个月了,怎么还来?”
“案子里有点不清楚的地方。”舒墨态度十分坦然,又问,“当晚是你值班吗?”
网管点点头,看起来被问过很多遍,对时间节点记得很清楚:“我是下午三点班,下午五点半的时候,那个叫做江洋的学生刷卡进来,随后他在d区的25号坐下,直到他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换过座位。”
4月15日下午17:35分,江洋的和自己的几个同学一起进入网吧,然后坐在了靠窗户的d-25。
随后他开始打游戏,到18:20分,附近街区突然停电,江洋说出了著名的诳语:“杀警察,敢不敢?”。
说完后江洋回到座位,继续打开游戏,但18:23分的时候,江洋突然捂着肚子,面部表情变得极为痛苦。紧接着,他突然站起身,把坐在旁边的同学叫住,说自己肚子疼要上厕所,让他帮忙打会游戏。
网吧的厕所离d区有一段距离,监控视频里,江洋捂着肚子,弯着腰,夹紧腿,飞快冲进厕所。网吧的监控密布,除了厕所,其他地方都在监控之下。在之后的一个多小时时间里,江洋一直未出现在网吧监控内。直到19:37分,江洋神情慌张从正门走进网咖,当时他身上换了一套耐克牌的运动服,而以江洋家的经济条件,是买不起这个品牌的衣服的。
旁边的吴晓聪补充说:“我帮他打完游戏,看他还没回来,觉得奇怪,因为他脸色很不好,担心他是不是晕倒在厕所里,我就去了一趟厕所。那时候游戏结束会报时间,我特意看了一眼,是18:47分。我走到厕所的时候有点奇怪,因为门上挂了一个检修的牌子。我本来想走,可听见里面有声音,于是就推开门走进去,没有看见检修的设备和人员,只发现窗户边的最后一间关着门,就觉得他在那里面,于是便过去敲门,大声喊:‘江洋,你是不是晕过去了,怎么那么久啊?’然后里面传来了拍门声,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