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青翻页的手不自觉用力,纸的边缘嵌进指肚中央,酥麻的感觉一路沿着手臂经由神经中枢传递到大脑,再麻痹全身,仿佛浑身上下只余下一颗鲜活的心。
江逾白本是不抱有任何希冀的,于他而言,能安分的跟随着哥哥的脚步,间接陪他走过一程,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无形之中本就有间隙的家庭支离破碎,击破了江逾白的最后一丝防线,他来到裴山青身边,开始了在两个极端无休止的徘徊。
比如某一天,他会冷不丁、无厘头的在日记里劝说自己放弃,裴山青努力去回想那天发生的事,脑海里却只隐约出现一扇紧闭的门,江逾白站在外面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自己靠着门板坐在里面。
裴山青已经数不清自己的泪究竟溢出了几次,又落了多少下来,只是一滴一滴的敲打在墨迹上,晕染开一片玄色的水渍。
“哥哥。”
江逾白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半坐在床上,眯起眼借着昏黄的床头灯看他,又固执地叫了他一遍,“哥哥。”
裴山青合上本子,站起身走过去的两步间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挤出一个笑坐在他面前,“怎么了?手不舒服吗?”
江逾白动了动一下左手的手指,眼神飘忽,瞥了一眼床上的日记本,小声说:“别看。”
“为什么不可以看呢?”裴山青抚上他的脸颊,“不论是伤口,还是书信,都是为我而作,不是吗?”
江逾白用鼻音嗯了一声,像是贪恋他掌心的温度一样,偏头快速亲吻了一下他的手指。
“那我为什么不能看?”裴山青问他,“你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江逾白倏而怔在那,眼神里透不出光来,他喃喃说,“你也从来没有给我看过,很多事情你也瞒着我了,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