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攀懵懂地挂了电话,心里空落落的。
他上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还是方孰文的逝世,可他当时在外地求学,几乎不记得任何细节。家里氛围有接近一年都是愁云惨淡,他并不特别伤心,但在某几个夜晚,迷迷糊糊中似乎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这让他立时想起,方孰文为数不多,幼时在他床头讲故事的时刻。
潭攀在整理旅行袋时,麦宝珈来了,他倚在门边,看见床上稀稀拉拉地铺了几件衣裳,便说:“其实可以不回去的,宵俞需要的不是你。”
潭攀并不应承,麦宝珈看他动作是想找烟,安静地递过去一支。
“是,他不需要我,”潭攀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但有些事情不是这样来理论的,我想过去支持他,出于人之常情。”
纽约之于潭攀,终究是不一样的,在那里遇见的人和事也带了一层特殊滤镜,严格来说,算是一种自由、新生。尽管麦宝珈的到来,是一段不算好的插曲,但至少,两个人认认真真谈恋爱的那些时光,他能称之为快乐。
他记得他们散步走过的每一条路,一起吃过的每一家餐馆,甚至一起抽过的每一支烟的味道。在混沌无知,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他常常觉得,被麦宝珈爱着,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你说得对,”麦宝珈的反应也很平静,“虽然你面上看起来很冷,但更多时候,和你相比,我觉得自己比较无情。”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比较的,我们重视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
麦宝珈轻轻笑起来,淡淡地说:“也是。”
这天晚上,麦宝珈没有留下来和潭攀吃饭,他被麦士钰叫回家。
屋子里没有光亮,麦士钰端坐在黑暗里,盯着大门,听见脚步声,然后看见弟弟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