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兮跪在地上,颓败着身躯。

从初遇起,虞芝每回见他,哪怕再痛苦,再崩溃,他的脊骨也挺得笔直。只是此刻,他像是被人抽出了撑住自己肉身的筋骨,显出将倾之感。

“我从未见过比你更美的人。”他声音低哑,垂落的眼睫遮住瞳孔,看不清里面的神色,“我也从未听过,比这更恶毒的话。”

他的耳畔又传来了璎珞的轻响。

他看见宗门之外,趴在地上抬不起头的自己,在这样的璎珞声中缓缓拾了气力;他眼前又出现了那片淡紫色的荷花,石榴裙在头顶摇曳,而他的手穿过乌黑的发,系紧了雪白肌肤上的碧色坠饰。

周身兀然黯淡下来,他回到了那个密不透风的冰冷洞穴,有鲜红的藤蔓在他的面前摆动,有温软的花缓缓绽放;继而雨声绵绵,连倾盆大雨都在记忆之中软了下来,只余交叠的衣衫、温热的呼喊。

——要跟我走吗?

——师弟难道不喜欢?

——若有今朝,谁求来世?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是我的道侣。

似是幻觉,又如此真实。

——可我会变。

——我句句喊你的名字,难道就是我心中有你?

——可我也说了,那些都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