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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上没说几句,成日端着一张沉稳持重的脸,但心里按捺的着急,却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那日还未到徽州府城,费升遇上才在驿站客舍歇了一个时辰不到的孟循。

他淡着一张脸,神情虽是平和的,但眉目间却隐隐能看出几分疲惫。向来最重仪表的人,身上穿着的直身却衣襟发皱,一头从来都好好束着的乌发松松散散,几缕发丝飘到眉目间,莫名给他添上了几分落拓不羁。

费升笑着打趣他,“孟大人怎么成这模样了?还真是跟前些时候京城里话本说的那些落拓书生没什么区别。”

孟循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侧看向他,虽是看着他,面上却有些许出神,像是在回忆着费升方才的话。

费升不急着重复,他一边将方才把玩着的黑铁匕首收进鞘里,唇边夹着笑,慢慢悠悠的开口:“只不过那些书生落拓,是因为仕途不济,命运多舛,而我们孟大人,则是醉心公务,无暇收拾自己。”

孟循只听到了费升方才说的话本二字。

他又想起了她,他记得,她是最爱看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打发时间。从前,她看多了觉得眼睛酸,却又舍不得放下,还央着他,要他念给她听。

孟循即便身子康健,也不是铁打铜铸的。连日来的奔波,已经让他难以压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倦意。

他本想今日之内就赶去徽州府,可他御马前行时,连缰绳都抓不稳,要不是他用绳子死死勒着自己的手,说不定就会在途中摔下马去。

手上鲜红的勒痕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该歇上一会儿了。

恰巧,这会儿到了路上一个驿站,也不知费升是看出了他的疲惫,还是自己也有意休息。提了一句,说是暂且休息两个时辰。

孟循进了客舍,和衣在榻上躺了许久。

兴许是心绪紊乱,又或者是早习惯了路上颠簸,他这会儿,即便累也很难轻松的睡过去,这是他从前并未有过的。

孟循拿出了藏在腰间的香囊,指尖轻轻摩梭着上面的花纹。

这是她曾一针一线替他绣过的,里头藏着安神香,和那出自西域的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