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两臂盘胸斜倚在几步之外的一根漆红廊柱上,脑袋微偏,单眉略挑,彻底透视了他的底细,所以正翘高嘴角、无声却充满恶意地嘲弄。
雍天牧眼神陡转凌厉,沉沉瞪将回去。
那是他,又不太像他,那是幻觉,却又不似单纯是他所幻想出来的人物,然无论是真是幻,他已学聪明了,除漠然对视,绝不会再跟那抹像极了自己的影子进一步交流。
毕竟他在「他」手底下吃过大亏。
当他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惹得禁不住出声反击,旁人所见皆是他冲着空气喃喃自语,他的「病」尽现在那些人面前,遭议论的只会是他,而「他」自始至终凉凉天边坐,笑看他挣扎。
於是他懂了,也学乖了,任「他」讥笑嘲弄,他最好的法子就是沉静以对,又或者视若无睹地转身离开。
此际他旋身便走,感觉那道影子如影随形,他不理会,修长身形渐渐消失在回廊的另一头。
一抹雪锦颜色被满满的红顶绿瓦与数不清的漆红廊柱给掩盖了去,彷佛被吞噬得心甘情愿,彷佛一切皆归静寂,然躁动似有若无,似在静处潜伏,似唯心能知……
三春降临,桃花红杏花白,小溪边临水自照的水仙花也开了,而安志媛的心花也跟着朵朵开。
安家茶棚就设在通往兴城的官道旁,一边是稀疏的林地,另一边则沿着溪流。
兴城作为南雍国都,每日出城入城的人车自然不少,安家茶棚距离兴城约莫是两个时辰的脚程,许多人多会在茶棚歇脚片刻,尤其是打算入城之人,总得坐下来喝喝茶解解乏,补充体力应付入城前最後一段路。
只是生意颇为不错的安家茶棚,去年真真惨澹经营了一段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