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修便穿过众人让出的细窄的缝隙进去,他全身湿透了,因此有些发冷。道路上还有细沙碎石,躺着的人面色青白,湿透的发丝黏着在脸上。
他穿沾满泥水的灰白衣袍,像一片秋末雨中的叶子。
故人来自未知的境地,受了大大小小的伤;颜修软着腿跪下,他像是进了个新的梦境,他迎接着忽如其来的一切,颤抖着手,把药丸塞进陈弼勚的嘴里。
雨冲散了颜修几乎满脸的眼泪,他伸手,去蹭陈弼勚脸颊上的泥痕,这下看得仔细了,能确定就是了
大雨到午饭前才停。
陈弼勚的身体没大碍,可伤也不是少数,难想他一路上遇过什么险情,后来擦过一番,颜修亲自为他涂了药。
人在南浦堂后院的寝房里躺着。
阴天,不得不点了根蜡烛,小炉子上翻腾着汤,鱼是方才指了伙计买来的、一早才钓的。
陈弼勚缓缓睁眼,他直视床的上方,像是要说什么,接着,才转头,看清了房中的人和陈设。
“要什么?”颜修问他。
陈弼勚摇头。
颜修跪下去,抓紧了陈弼勚的一只手,他的头枕着陈弼勚的被子,将哭,只能用气音说话:“我以为你死了,不在了。”
陈弼勚咳嗽起来,他使了力气,手才从颜修的手里挣脱,忽然就爬起来,抚着胸前,说:“你才死了,我是来找人的,我找的人……”
“我找的人不知道叫什么。”他又补上。
颜修起身,坐在了床沿上,他问:“你认不认识我?”
“不认识,”陈弼勚睁圆了眼端详,接着,开始沉思,后来改了口,答,“好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