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弼勚回忆片刻,便说:“这么写的——新欢旧城伴凉灯,隐身尤记与君疼。来年上元共笙语,人间尚好春田丰。”
他深吸进一口气,更用劲地抱着颜修,闭上了眼睛。
“来年上元,必然是和你在一起,”颜修说,“人间也是尚好的。”
眼睛里有了和缓的刺疼,从彻底的失去里逃脱后,什么都明朗动人起来。
过了年,天变冷了,回旋的风吹了两夜,使巷中各处堆满叶子,一些淡黄的,一些青翠的。
吹风的第三个夜里,日子还是照常过,但街上不太安稳,陈弼勚出去买笔墨,他回来时,看到些四处奔走的兵官,问了路上的人,才知道北方战事激荡,延国军队死伤太多,所以来征兵了。
陈弼勚进了家门,忙把这事说给颜修听,颜修用手贴陈弼勚冻凉的脸蛋,忧心道:“或者,也会来敲家里的门。”
“家里只有咱们两个能去。”
“怎么能让你去?好不容易保住的性命,我没听说哪个皇亲会去做个挨刀的小卒。”
陈弼勚思索后,说:“那咱们逃吧。”
这建议自然没什么用,谁都能想到逃跑的主意,可谁都逃不掉,可以猜想,扶汕的各个城门,早已经有更多的官兵把守了。
人睡到半夜,忽然来了家仆敲门,很急地说:“公子,衙门的人来了,要见你。”
颜修起身点了灯,催促陈弼勚:“把银票给我,你待着别出来。”
风旋转,漂浮,凉意从身外透进心里,颜修穿好衣裳,就出了门,带刀的在门外等着,把印好的告示递上来,说:“黔岭遭遇敌贼侵入,得需扶汕增援,家里有没有要去的人?”
带刀的是个独眼的兵官,他不狠,但严肃,打量了颜修一番,等待他的答复。
“家里亲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个,经营着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