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身为帝王,最忌恨的就是有人暗中监视,并且揣摩圣意。
当下,薛谨之不动声色,唇角微扬,故作茫然道:
“这是什么?”
“回皇上,这些乃是臣妾的爷爷近年来暗中查访到的贪官污吏。爷爷自知年岁已高,再无能力为皇上分忧解老,故而叫臣妾将这些人名呈递给皇上,由皇上定夺。”
闻言,薛谨之心下冷笑一声。
太师这只老狐狸为了全身而退,竟给他来一招弃车保帅,只不过他薛谨之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的彻底,绝对不会给他人留有余地,让其死灰复燃。
“爱妃,朕准你出宫回府探望你爷爷,顺带告知太师,朕很感激他所送的礼物。还有,从即日起,太师可自由上朝,以便他休养生息。”
听得薛谨之如是说,谢思琴眉宇间闪过一抹难掩的喜色,忙忙再次跪倒在地,叩谢隆恩。
望着谢思琴转身离去的背影,薛谨之唇角渐渐浮现一抹冰冷的笑意……
午时三刻,乌云笼罩,不一会,便下起了绵绵细雨。
凉风夹杂着些许湿意,透过敞开的窗户,吹入室内,令人备感舒适。
闲着无事,潘爱子便命夏蝉取了绣架,置办了绣具,想要借刺绣让自己的心变得越加平和。
“金粉,那日我去静妃处,见她绣的花儿鸟儿,活灵活现,你速去借些样板来。”
打发走了金粉,潘爱子端坐到绣架前,正欲在白绢上临摹图样,就听得守在院内太监通报道:
“皇上驾到。”
心下轻叹一声,潘爱子弃了手中绣花针,娇嫩的小脸上顷刻间浮现出天真浪漫的笑容,娇小的身子似鸟儿般朝室外冲去,不曾看清薛谨之的俊颜,便脆生生道:
“谨哥哥,你来了。”
话音未落,娇小的身子已经落入薛谨之敞开的怀抱之中。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拥抱,变了的却是彼此的心。
薛谨之爱怜的轻抚着潘爱子光滑如丝缎般的秀发,正欲询问她近期过得如何,却被潘爱子抢先一步道:
“谨哥哥,你在宫外过得可好,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带爱子一同出宫啊?”
面对潘爱子一连串的问题,薛谨之唇角轻扬,眸光似水,柔声细语道:
“我一切安好,此趟出宫也没遇到有趣之事。倒是你,在宫中可曾见过或听过什么趣事?”
“没有。”
轻轻的摇了摇头,潘爱子低声说罢,突地似是想到什么般,清澈明亮的双眸猛地睁大,瞬间充满了恐惧之色,娇小的身子更是难以遏制的轻颤不已。
察觉到潘爱子的异样,薛谨之剑眉微蹙,锐利的视线满含探询之色,射向站立一旁的夏蝉,吓得夏蝉顿时面如土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朕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之际,薛谨之紧了紧搂住潘爱子身子的臂膀,似是想要给予其更多的安慰,表情则甚是肃穆阴寒。
“回皇上的话,前些天,笼香阁突然多了许多毒……毒蛇。夫人被蛇咬……咬伤了。”
低垂着头,夏蝉的身子抖的犹如筛糠,牙齿打颤道。
闻言,薛谨之心下一惊,怒意瞬间迷茫心头,气不过,抬脚就将夏蝉狠狠的踹倒在地,沉声喝道:
“该死的奴才,不能好好保护主子,留你何用?来人,将这婢给朕拖下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支离破碎的声音自夏蝉苍白的唇中发出,带着几许对死亡的恐惧。
眼见得夏蝉被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拖着往外走,潘爱子双臂用力,推开薛谨之,快步跑到夏蝉身前,紧紧搂住夏蝉的身子,回首双眸含泪,朝着薛谨之哭喊道:
“谨哥哥,你做什么要这样待夏蝉?那些毒蛇又不是夏蝉放进笼香阁内的,是柳莲莺……”
自知失言,潘爱子忽地紧闭双唇,只是委屈的哭个不停。
“放开那婢,朕有话要问。”
心下一惊,薛谨之喝退架住夏蝉的两名侍卫,缓步走至夏蝉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漆黑深邃的双眸眸色由浅渐深,语声不含任何情绪波动道:
“那毒蛇当真是柳莲莺放入笼香阁的?你可有凭证?”
依着爱子的单纯,是断不会知道怎么调查毒蛇进入笼香阁的真相,而爱子身边机灵的宫女也就只有夏蝉了,所以想来夏蝉应该比爱子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回皇上的话,柳娘娘是被毒蛇咬死的,而那些笼香阁的内出没的毒蛇与柳娘娘宫中的毒蛇是同一类。听其宫中的宫女讲,那些毒蛇都是娘娘平时豢养的,用来泡药酒的。”
深吸口气,极力稳住心神,夏蝉尽量让自己的语声变得平稳。
天色渐晚,室内暗沉沉一片,却无人敢去点灯。
清寒的月光透过窗户静静的流淌着,映入薛谨之漆黑的眸中,越发令其双眸变得深不可测。
静谧的气氛就像无形而又密不透风的罩子,将室内众人牢牢罩住,使人连呼吸都觉得压抑不已。
良久,薛谨之方唇角微扬,面带嘲讽阴寒之色,语声极低,却字字清晰道:
“柳莲莺的居所离笼香阁那么远,那毒蛇旁的宫所不跑,偏巧来此,难道你是想告诉朕,是柳莲莺有意为之不成?”
跪倒在地的夏蝉身子猛地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头瞬间蔓延的四肢百骸,顿觉身子入坠冰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谨哥哥,毒蛇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细究了,好不好?”
相较于夏蝉的慌乱不知所措,潘爱子心下虽也有些措手不及,但暗自立刻镇定,面露惊惧之色,语带哀求之意道。
薛谨之神色复杂的望了眼潘爱子,心下不免有些犹豫和纠结。
一方面他真的不想让爱子回忆起被毒蛇咬伤的痛苦经历,然另一方面,他却要弄清楚,到底是夏蝉这婢横生事端,还是当真有人要置爱子与死地。
毕竟,即便柳莲莺再鲁莽冲动,也不会愚蠢到让别人轻而易举的发现自己的阴谋,而且还死在了自己豢养的毒蛇之下。
狠了狠心,薛谨之再度将眸光落在夏蝉身上时,身上的煞气又加剧了几分:
“朕问你话,难道你聋了不成?你们这些个奴才,平日里仗着主子疼爱,欺负主子善良,便无中生有,难道是嫌后宫太过安宁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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