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哥哥,夏蝉不是那样的人。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觉得柳姐姐死的蹊跷,希望谨哥哥能够找出真凶罢了。”
暗地里偷瞄了眼夏蝉,只见其瘫软在地,面如土色,除了颤抖之外,再无旁地,潘爱子心下轻叹,终究还是出言为其辩解道。
错愕震惊之色自薛谨之的眸中一闪而过,薄而性感的唇微微抿紧,须臾便又恢复了原来自然之态,沉默半晌,方不含任何情绪道:
“毒蛇之事,朕自会去了解。只是往后再有此类事发生,朕不希望你们暗自猜度是何人所为,而是告知朕,朕自会派人去查。”
夜空之中,有乌云随风而动,遮挡住了淡淡的弯月,短暂的黑暗过后,清寒的月光再度照入室内,让人心相较先前却已然不同了……
“夏蝉,去把灯点上吧。”
静默半晌,薛谨之恢复平日里的常态,吩咐道。
夏蝉不敢有所怠慢,慌忙自地上爬起,身子有些不稳的将室内的灯依依点着,片刻,温暖的灯光便充斥在室内的每个角落,多少也驱散了先前的寒意与肃穆。
薛谨之面色柔和,伸手将潘爱子自地上扶起,轻言细语道:
“我适才是否吓到你了?”
低眉垂眸,潘爱子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然抓住薛谨之手臂的娇嫩小手却是难以控制的颤抖不停,显是心有余悸。
薛谨之心下感动之余,不免有些愧疚,想着要打消原有的计划,然思及黎明百姓、国家社稷,终究还是温言道:
“子儿,今日我来,是有事要你帮忙。”
闻言,潘爱子面露讶异之色,收敛心神,困惑道:
“谨哥哥,你是皇上,什么事情不都能解决吗?难道你解决不了的事情,爱子就能解决吗?”
漆黑深邃的双眸沉了沉,薛谨之凝视着潘爱子清澈明亮的双眸片刻,低叹一声道:
“子儿,皇上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谨哥哥希望你能够用的善良和天真,去帮我做一件事。”
闻言,潘爱子心下已然猜到了几分,心下不由冷笑,然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茫然之色,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有多久他不曾碰过爱子了,只为心中的那份坚持与承诺。
稳了稳心神,薛谨之将此趟来笼香阁的目的一五一十告知潘爱子知晓,因着他太过投入于讲清细节,却不曾注意到潘爱子眸中那抹越发冰冷的嘲讽。
自古帝王,在江山与爱情要做抉择时,原来都是一样的。这也难怪,那些选着爱情,而弃江山于不过的君王,都会被后世冠以昏君的骂名,试问又有多少君王愿意当昏君呢?
“一切可曾明白了?”
来开些许距离,扳过潘爱子的身子,使其与自己面面相对,薛谨之语气甚是温和道。
垂下双眸,思索片刻,潘爱子方再度抬眸,望着薛谨之肯定道:
“明白了。”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了。
枝上的黄梨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梨树上孤单的叶子。
十月,清晨已然有了白霜。
因着身子虚弱,畏寒的潘爱子早早的便披上了红色的氅,衬得其巴掌般大小的娇颜越发白皙动人。
闲着无事,趴在窗前,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潺潺的溪水流动,有金色的小鲤正朝着上游奋力游动,暖暖的阳光照的其身上的鳞片熠熠生辉,像及了晶莹通透的黄宝石。
自薛谨之回宫至今,来笼香阁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去各宫嫔妃的宫所倒是多了起来。
因而,也就短短的几个月而已,谢思琴得了封号,而今成了“贤贵妃”,改宫所之名为“淑德宫”;公孙蓉儿因着即将临盆,为宽其心,赐号为“仪天皇后”,宫所之名改为“椒房宫”;慕容君塞因着其父守卫边疆功不可没,赐封号为“良”,晋升为四妃之首,宫所之名改为“昭阳宫”;还有其余嫔妃也都依次封赏。
相较于别宫的风光,笼香阁倒是冷清了许多。
潘爱子依旧没有封号,其妃位等级也不能再晋升,从表面看来,好似慢慢不再得皇上欢心了。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道慌乱的女音打断了潘爱子的沉思。
微微蹙眉,将目光自溪上的鱼儿身上收回,望向长长的回廊处,只见两名身着宫装的普通宫女正满面惧意的跌撞着走来,跟在她们之后的是一脸义愤填膺的金粉。
“夏蝉,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回首朝坐在绣架前,正在临摹画样的夏蝉轻声吩咐罢,潘爱子伸手笼了笼红色大氅,让自己的身子变得暖些。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夏蝉去而复返,面有犹豫之色,嗫嚅着双唇,始终没有说话,在潘爱子的一再逼迫之下,方吞吞吐吐道:
“姑娘,那两个婢背地里说你已失宠……”
偷瞄了眼潘爱子,见其没有任何恼怒之色,夏蝉方敢接着道:
“金粉听了气不过,就把她们带来给姑娘发落了。”
静默片刻,眸光流转,潘爱子语声淡淡道:
“去告诉金粉,往后这样的小事,无需劳心费神。”
“是。”
夏蝉行了礼,便退下了。
须臾,笼香阁再度恢复之前的宁静。
潘爱子再度趴在窗前,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所谓风水轮流转大概便是眼下情形了。帝王的宠爱从来就不会专属于一人身上。哪怕薛谨之当真想要将三千爱宠爱集她一身,为了顾及后宫稳定,江山不动摇,表面文章也是要做的。
不过,无论薛谨之对她是真厌倦了也好,与旁的妃子做戏也罢,她都不会在乎的,因为她们之间隔着仇恨的汪洋。
“嗒,嗒嗒……”
闷闷的叩击声突兀的寂静的室内响起,令潘爱子自沉思中回过神来。
想着近段时日,她并未给银粉指派过任务,为何密道内突然会有响动?
带着满腹疑惑,起身行至博古架前,摁下梅花图纹,伴随着密道的开启,银粉自密道入口探出头来,随即快步出得密道,朝潘爱子施礼。
潘爱子静默以待,只听得银粉恭敬道:
“姑娘,奴婢突然前来,乃是有要事禀报,还望姑娘莫要气恼。”
依旧静默以待,潘爱子清澈明亮的双眸之中困惑之色倒是少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泰然。
“姑娘,季先生自那日出宫之后,始终不成离开过京城。前些时候,也不知他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太后娘娘要去雁荡山求证,便匆匆赶去了雁荡山,结果……”
未待银粉把话说完,潘爱子心猛地一沉,情绪甚为激动的抓住银粉的双肩,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