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之后,那些分为四路的义师营地又合二为一,越王翳点数了一番锅灶,发现竟无变少,心中更骇。
大军出征,能够分而进击,又要秋毫无犯,结果十日后会和之后一人不少,这已经不只是骇人那么简单,而是简直超出了此时天下对战争和军队的理解。
这次义师会和后不久,很快越王翳就知道义师会和后做了什么。
一支八千人的越人运粮的队伍,被义师伏击,八千人不能抵抗,作鸟兽散。
义师截获了许多越地从邗沟运来的稻米,即刻又攻下了附近的一座五千户的小邑,攻下之后留足了自己食用的稻米之后,竟将这些稻米分与城邑中人,又宣讲了一番“不义之战不可取”与“泗水诸侯非攻同盟”以及“开阡陌破井田”的道理后,流窜而去,直插缯城。
这一次越王翳倒是不用做“残暴之君”,因为那座被攻破的五千户小邑的邑宰正是个“仁义之人”。
这邑宰既是费国人,对于儒学之术极为赞同,又颇赞赏宓子贱治单父的道理。
当年宓子贱治单父,齐国大军过境,宓子贱不准城内的人去收获粮食,因为短期看对民众有利,但是长期看可能会影响教化,导致民众想要不劳而获,甚至对井田制产生心理的对抗……因为当年单父城外的麦子是公田,民众虽然劳作但是所有权与民众无关。
而近日义师散发越人的稻米,这邑宰也认为这是“夺他人之物”,不可收,收下之后会让影响教化民众,以致生出不劳而获之心,破坏禄田制的基础。
于是义师前脚刚走,邑宰便主动将各家的稻米全都收了回来,待越人大军前来便即献上,以示自己不取“非己之物”。
这民众怨恨的是邑宰,越王翳虽然没有像是武城那样下令强制征集,可他既取走了粮食,那这怨恨也不得不承受。
墨家义师既然能够伏击后勤辎重,显然是骑兵斥候控制了战场的视野,越王翳经此一事,也断了曾短暂生出的“分兵三路而围堵”的心思,生怕义师伏击其一路导致大军崩溃。
而此时义师留下了话,下一步就要直奔越国的缯城,越王翳不能辩真假,只能全力朝着缯城挺进。
因为,墨家义师不是只会说空话,而是真的可以攻破缯城,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如今这句狠话背书。
缯城是越国的领土,而且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越王翳不得不防备义师说得出做得到。
那里是邗沟运来的稻米运送到倪城滕地的中转之地,一旦缯城被攻破,那些粮食被焚烧,那么短期之内就根本不能够琢磨攻破滕地的事。